这个身体底子很好,不过两三日,卫紫璎,不,如今已经是凌妙了,便已经恢复了过来。脸色不再似从前雪似的苍白,额头的青紫也在楚子熙的药膏调养下淡去了很多,起码顾氏不会再担心她留下疤痕了。
只是,熟悉她的人都觉得,经此一事,凌妙似乎变得沉静了一些,不再如往日一般爆炭似的了。
顾氏挺欣慰,毕竟女儿从前性子太过耿直,在闺中时候还好,有她和凌肃护着。可是,女孩儿家总要出阁,这样的脾性,到了婆家难免就要吃亏了。
凌肃倒是心疼不已。
他的妹妹,他宁愿她娇蛮一些,快乐一些,也不愿意看着她压抑着自己的本性变成所谓的懂事。
楚子熙与凌肃二人在一处水榭中对弈。水榭西北东三面窗户已经悉数关上,围起了厚厚的毯子,又在四角处烧起了四只熏笼并几个火盆,水榭里倒是一片暖意融融。只留了南面一侧的窗户大开,对着荷花池。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而落,将对面的荷花池子盖得严严实实。荷花池的另一边,是一大片的梅林。
此时,映着雪色,正有无数株红梅绽放。细细幽幽的寒梅香气,裹挟在风雪之中扑入水榭,让人闻之精神一振。
“阿肃,你又输了。”
楚子熙一袭玄色锦衣,面如冠玉,眉若刀裁,一双墨色眸子更是光彩熠熠。他轻轻落下一子,便向后微微一仰,挑眉笑道:“今日你心不在焉。”
凌肃垂眸看着棋盘,白子已经势成,黑子再无翻身之力,便掷下了手里的棋子,苦笑道:“这两日我们府中如何,你也见到了。我想着,过了年后,便回来这边儿。”
“这又是何苦?”楚子熙对于凌肃的决定并不惊讶。武定侯府里的情形他不过住了两天,便已经看得明明白白。那位老夫人,目不识丁,为人粗鄙,放着嫡亲的孙子孙女不去亲近,反而一力抬举不知所谓的表姑娘。至于如今的武定侯,也只不过是个仗着父辈功勋荫庇的废物罢了。
若是他,也不放心母亲妹妹留在京城面对这样的亲人。
只不过,如今凌肃在白鹤书院里念书,预备着明年的会试。回到这样乌烟瘴气的侯府来,总归会有影响。
“按说这话不该我来说,只是你我至交,我便多句嘴。有些人,放在眼前膈应,不如打发出去。”
凌肃苦笑摇头。
他如何想不到这个?只是韩丽娘母女两个,不是一般的上门打秋风。人家的目标,恐怕是早就定好了的。且老夫人一力护着这对母女,他能将韩氏两个人赶走,难道还能将老夫人也赶走?
不欲再谈论这个话题,凌肃只命人送了热热的茶水上来,又有顾氏遣人送来了柑橘芋头等果子点心。
楚子熙才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就听见外边一阵欢快的笑声,水榭门口就转出了几个明眸皓齿的少女。
打头儿的一个,身上服饰华贵,一件大红色羽缎狐狸皮里子出风毛的斗篷,玉白的小脸被雪白的风毛挡住了一半,只露出一双水意朦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