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沫药粉撒上伤口,蝴蝶骨被激地微微一颤,吴亥见燕燎略低下头,尚未被拨开的黑发也垂去了前胸,裸露出来的后颈上出了些冷汗。
吴亥手一紧,目光随冷汗滑动轨迹而动,喉咙突然有些发渴。
燕燎伸手抹了把后颈,吴亥见他手背上青筋凸起,似是竭力隐忍着疼痛,又把视线挪到背伤处——
伤口的血已经立时止住了。
“这伤药虽然药性烈,但见效极好。”燕燎轻快说着,试着活动了一下肩胛,觉得无异,抓起衣服重新穿戴好。
那两片似要起飞的蝴蝶骨便藏在衣料底下隐去了。吴亥忽然心生遗憾。
转过身子和吴亥正面相对,燕燎抿了抿唇,问:“你为什么不和我请示,私自做这些?”
这是两天来,两人第一次正面谈这件事情。但吴亥只是敛目,并不答。
燕燎烦躁,刚想要发作,又想到了什么,呼出一口气忍下了。看着这人低眉敛目的模样,终究是说:“随你吧,往后你愿意去哪里去哪里,同漠北再没有关系了。”
也许像王信白所言,因为难言的“杀不得”,自己对吴亥的种种行迹让吴亥怕他、觉得他有病,十年来都在莫名其妙的惶恐中过活着,还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受了其他人不少委屈……
纵使吴亥现在骨头硬了,会使手段了,但这辈子得以把父王尸骨埋葬,也确实归功于吴亥,还有边关一事…种种功过相抵,才使燕燎决定把人放走。
这个决定既然做了,燕燎就不会反悔。
吴亥:“……”
只是燕燎这话听在吴亥耳中,就成了“你滚吧”。
吴亥尚未有所波动反应,又听燕燎自叹道:“但是你又能去哪呢?”
吴亥抬起头,竟看到燕燎一本正经状,似乎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要不然…”
“我自有地方能去。”
燕燎险些脱口而出的“要不然你还是跟我回去吧”,哑在了口里。
吴亥一愣,他不傻,他能猜得到燕燎刚刚是想说什么。
吴亥忽然又无比痛恨起燕燎来。燕世子总是这样,在最紧要的最后关头,抛出残忍的温柔。
燕燎忽然笑了:“也是,你本事大了,能在我眼皮子底下不声不响掀起这么大风浪。”
吴亥抬头,眸色幽邃盯着燕燎看:“世子为什么总要拿我玩呢?”
燕燎一窒,看着这张昳丽的脸上难得起了情绪,幽黑眸子里隐忍压抑,好像还有那么点委屈。
不得不说,吴亥长得实在太好,等他再长大些完全长开了,必定是风华无双。也难怪打小就被一群腌臜货欺辱。
一个男人,如何受得了别人将他视作娈童货色?可他也不告状,一直忍着,不情不愿,还和自己睡了那么多年,每晚也不知道抱着何种心情入睡的。
燕燎那波动的良心忽然就又软了下来,他从腰上解下玉佩,递给吴亥。
“这样吧,你便是离开了,将来若是遇到什么搞不定的事,就拿这块玉佩来找我。”
吴亥冷笑,想也没想,把玉佩又塞还给了燕燎。
吴亥会稀罕燕世子随身配着的玉佩令牌?
熟悉燕世子的人都知道,燕世子最喜欢干两件事,一件是往家里捡人捡畜生,第二件就是往外送玉佩送令牌。
这种对其他人可能算是莫大殊荣的东西,到了吴亥这里,竟然就成了一文不值。
燕燎忍气,又说:“那我认你当弟弟好了,反正你也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不如改跟我姓燕,叫燕亥?”说完燕燎自己都笑了:“算了别改了,更难听了。”
吴亥冷笑:“世子,上一个被您改姓燕的,才刚刚造了您的反。”
燕燎:“……”
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燕燎气道:“燕羽那小子,等我回去收拾他。”
吴亥追问:“世子要怎么收拾他?把他也放到长城底下,放虎归山?”
燕燎面上一沉,眸光锐利,扫视着吴亥。
吴亥这会儿不怕了,笑说:
“燕羽从根里都烂掉了,他和世子您注定不死不休,就算当年萧成恩谋害您,把您丢在边境野地的知情者还活着,说给燕羽听,他也不会信的。就算这样,您也非要留他一条命?”
燕燎挑眉:“他敢反我一回,我就揍他一回,他敢反我两回,我就揍他两回,三回、四回,揍到他怕了服了不敢了为止。”
“背叛您的乱臣,也值得您这样护着!”吴亥声音一低,端起冷掉的血水,转身出门,不想再和燕燎费口舌。
燕燎默默攥起了拳头:“我只有他这一个血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颜料:“每晚也不知道无害抱着何种心情入睡的。”
无害:“别多想,正常入睡的。”
颜料羞怒:“你就不怕我把你…?”
无害:“我只怕你不想。”微笑.jpg
这章实在不知道起什么标题,糟糕的标题2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