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身未敢擅动,还在牢房内。”于判官恭敬地回禀道。
萧婉毫不犹豫地进了牢房,看到一共有二十五具尸体七倒八歪地横在牢内的地面上。
坐婆张英对萧婉回禀道:“毒发作时白眼朝天,身发寒颤,不能言语,须臾间就眼闭气绝。”
萧婉点点头,亲自进了牢房内,观察一圈,命人拿纸和筷子来。张英跟上,在萧婉弑示意下,从一名靠近牢门附近的尸体旁边的稻草下,找到了一个绿豆大小的白色碎块。
张英将此物放在纸上,通过辨别,确定这是鸩鸟的鸟粪。
“可以确定这些人都死于鸩毒了。”萧婉瞥向站在一边仿佛看热闹的韩温,“富贵啊。”
韩温轻笑一声,附和道:“是富贵。”
鸩毒不好得,多用于赐死身份尊贵之人。这些刺客能有幸吃鸩鸟屎而死,也算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指派这些刺客的幕后主使,必定是一位有身份的人物,至少能弄到鸩毒。
萧婉再打量这些人衣着,皆穿着黎色布袍,为神武侯府家仆的衣着。他们高矮各有不同,皆四肢强壮,看起来很善于打斗。萧婉还在这些死尸之中看到了当初和韩温见过面的络腮胡大汉。
据于判官所述,凭口音可以判断他们都是益州人。益州位处西南,有部分地方受洪灾波及,这让萧婉不禁想起了流民。
离开牢房之后,韩温就主动告诉萧婉,那名络腮胡大汉叫赵大民。
“五日前,此人来尚书府送信,声称是定国公府的人。”
韩温说罢,就从袖中取出信递给萧婉。
萧婉打开信来瞧,却发现信上的内容与韩温所述并不相符。
在信上,此人自称是岭南王的人,愿肝脑涂地,舍命刺杀皇帝,助韩温在京中得势。
试想皇帝如果突然被刺身亡,势必会引发局势混乱,太子临危继位,很难立刻把持住朝政。若韩温在这种时候出手,一边稳定大局,一边总揽大权,定然比现在更得势。
倒也巧了,萧婉昨日刚在太子那边看到岭南王涉嫌谋反的密信。
“字迹不属于岭南王,也并无信物,仅凭这封信尚不足以定罪岭南王谋反。若想确定此人真正的来历,就必须派人与他接触。我身边暂无得用之人,便亲自去了,却不知为何这样巧,那天在街上就碰见‘堂弟’了。”
韩温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注视萧婉的目光别有深意。他怀疑公主从那日起就在跟踪他,神武侯寿辰那天她也同样在跟踪他,两次皆因意外暴露了。如今她非要自荐跟他一起查案,只怕也是同样的缘故。
韩温觉得在用‘因爱生恨’来形容公主对他的感情并不贴切,‘又爱又恨’更合适。
“是啊,或许路太窄吧。”萧婉想表达‘冤家路窄’。
韩温则觉得公主在拿路窄做借口,来掩饰她的跟踪行为,这借口太拙劣了。韩温再去观察萧婉现在的脸色,竟毫无异状,没有一丝羞臊之态。韩温不禁在心中感慨:这华阳公主冰冷高贵是真,厚脸皮也是真。
“与他们接触之后,可坐实了岭南王谋反的证据没有?”萧婉问韩温。
韩温摇头,“只有赵大明一人与我联络,让我帮忙安排他们进神武侯府即可,其余的事他们自会去办,保证不会牵连我。信则办,不信则不办。我便假意同意了,以便一网打尽。本打算把所有人抓了再详审,如今却全死了。”
萧婉重新捋了一下羁押刺客的经过:
昨日申时,赵大民等人在神武侯府被擒拿,随后押至京府入狱,当时所有人都被粗略地搜过身,确定身上并无利器。一炷香之后,柳正照准备提审,衙差来到牢房押人,发现所有刺客都中毒了,表现症状就像张英之前所述的那样,片刻后二十五人全部身亡。
除了满嘴的益州口音,这些刺客在死之前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口供,身上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所用的兵器都是私下里打造,与市面上的差别不大,并无特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