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暑假周逸过的有点不知人间疾苦,总觉得那段日子像偷来的一样。她没事看看书写点小说帮奶奶做些活,傍晚时分再找个没人的地方与何东生打电话。
乡下小镇的生活很清静,每晚都能看见星星。
白天会有从县城过来的公交汽车经过镇子,穿过一条长长的大马路,隔一段路上几个人,司机问上哪儿去,那些人笑回白云镇停一哈。
她和他讲遇到的趣事,还有自己写小说。
“那就写一本小镇故事。”何东生会说,“等老了回想起来多有意思。”
周逸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她还没打好草稿就已经要去学校了。后来她发现写小说就要不停地写,懒惰是最大的敌人。
一回学校就意味着又要开始奋斗了。
她们生物工程今年的课表排的很满,几乎是从白天上到黑夜。日子慢慢进入到秋季,昼短夜长还未到六点天色就黑下来了。
周逸这学期有几个任务都很繁重。
十月有第二学位的考试,十二月有英语四级。年前还有一篇名不见经传的杂志社约稿要交,一万字,她一个字都还没挤出来。当然,学业也相当重要。
这意味着今年冬天她要熬图书馆了。
有一回下课赵莹问她会不会织围巾,周逸一脸痴楞没明白啥意思。后来还是陈迦南告诉她说:“她和部长又在一起了。”
周逸:“?”
分分合合的戏码在男女朋友之间不算少见,有时候周逸觉得像她这样难得主动的人是不是一分手就完了。
何东生至今还没和她红过脸,她有点骄傲。
陈迦南问她:“你要不要给你家那位也织个围巾?”
“可我不会呀。”她说。
“不会学呗。”陈迦南说,“店里去买毛线人家会教。”
于是周逸屁颠屁颠的跑去学校精品店买毛线了,每个下午下了课不吃饭先跑去学两手,然后晚上回去慢慢织。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们宿舍变成了纺织厂。
那个时候周逸觉得自己除了写小说还是有点用处,或许以后给他写书也可以把这段写进去。她是如何废寝忘食就为了给男朋友织一条围巾,让他在冬天的雨季时刻想起她的温柔。
呃。有点作了。
陈迦南最近时常打击她说:“我见过那些作家写小说都是回忆前男友,给现男友写的真没几个。”
“什么意思?”
陈迦南说:“等你给他写书的时候估计你俩可能就要完了。”
周逸一个抱枕扔过去陈迦南哈哈大笑,说闹着玩别当真啊。那晚何东生照常给她打电话,又是和朋友出去玩喝了些酒。
他一喝酒说话就没个谱,脏话张口就来。
周逸有时候挺喜欢他这样粗糙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就是挺担心他这样喝下去胃不出问题才怪。
何东生知道她想什么,安慰说没事儿。
“没事儿才怪。”周逸还嘴,“真喝到医院去了怎么办?”
何东生沾了一身的酒意,低笑着哄她说那正好你过来照顾我,咱俩多久没见了。他忙着学校项目还跟着师兄在外面公司揽活,每天最多就睡几个小时。
他这话一说周逸就心软了,替他难受道:“我也有同学学的土木,人家怎么就过得挺潇洒的。”
何东生笑了一下:“人各有志怨不得人。”
周逸“嘁”了一声,说何东生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深度了。他一般都会吊儿郎当的笑笑,说有个这么有深度的女朋友能不进步吗。
“谢谢你夸我。”她笑。
“客气了。”他说,“应该的。”
他这样一本正经说完周逸就笑了,何东生听见她笑心里跟猫挠似的,问她今天都干什么了,她像跟领导汇报工作一样一五一十全说出来。
“最近没写小说?”他又问。
“哪有时间写啊。”她哀怨的叹一口气,“挣点稿费容易吗我。”
一篇稿子从开始写到交稿,再经过层层审核,返稿修改,还要等档期,最后直到面世怎么也得个把月了,稿费有时候还和稿子的欢迎程度有关,写个五千字的短篇行情一般的小作者稿费最多也就几百块,还得你从春天等到夏天才能拿到最终稿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