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废话也不多说了。”杜桑德非常“无礼”的站在凳子上,举起手中的水杯高声道,“感谢大家的付出,我向你们保证,这份付出以后一定会有收获!”
“为了您的健康!”工业区出身的武装保安们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祝酒词,于是只能乱哄哄的祝杜桑德身体健康。然后将高脚杯里斟满了的酒液一饮而尽。
反正大家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杜桑德自己主动“以身作则”,替这些放不开手脚的人做了个榜样。
今天大家怎么尽兴怎么来,繁文缛节之类的事情一概不要管。
说实话,这样的行径当然会让人感觉有些不礼貌。不过在圣萨尔餐厅就餐的人们大多数还是有脑子的——在这样的餐厅吃饭,十几个大小伙子向一个十来岁的小朋友敬酒还要祝他健康……这事儿怎么看都透着不好惹的气息。
虽然有些吵闹,但是看起来也挺热闹。其他位置上就餐的人们似乎也被杜桑德这一桌的热闹气氛逐渐带起了性质,大家说话的声音都变大了不少。
餐桌上的菜色很丰盛。虽然杜桑德来之前并没有提前预定,但自家少爷来店里吃饭,经理可丝毫不敢怠慢。厨房里挑着最容易上的菜先摆了半桌子,优先保证这十几个大小伙子都有东西吃了之后,才开始全力做起了其他菜肴。
比如用高压蒸汽连续喷蒸两刻钟后,再放进油锅里将外表炸透的整鸡。比如用高压锅和上好烈酒炖煮的牛肉和蔬菜。
杜桑德自己吃的也很开心,尤其是吃高压锅炖煮的牛肉时,这样开心的情绪就更加浓烈了一点。
如果这里面放了辣椒就更好了。
餐厅里热闹非凡,而稍远处,两个人的对话突然引起了杜桑德的兴趣。
“我跟你说实话吧,杜桑德勋爵能成功干掉哈罗德,少了我确实不行。”一个杜桑德完全没有见过的中年人,正在用“我和杜桑德特别熟”的语气,向另一位中年男人吹嘘着自己的伟大。
“杜桑德勋爵毕竟年纪还小,他怎么可能知道哈罗德的难缠?那可是谢泼德家的人!”这位中年人完全是一副“刚刚下班的杜桑德勋爵专用军师”的模样,他挥舞着手强调道,“要不是我再三强调,一定要把他们连锅端……你看吧,今天在纽萨尔被断头台砍了的说不定就是杜桑德勋爵和他的爹妈了!”
杜桑德皱起眉头,然后开始观察起了那一桌的两人。
据说和自己很熟的那位中年人长得一副“我在街面上很混得开”的特别长相。体型是上阿尔宾人中少见的胖子。而另一位则长得干瘦且愁眉苦脸,身上的衬衣看起来也旧的厉害——除了偶尔会对胖子的内容作出“啊,真厉害啊,不愧是你”的这种反馈以外,他似乎更在意自己面前的这一盘子肉酱千层面。
“那当然了。”胖子认真的点了点头,对自己朋友的“真是多亏了你啊”作出回应,并且把话题继续延伸了下去。
“前天早上的传单,看见了吧?”胖子看了看左右,象征性的压低了一些音量,然后继续用中气十足,全店恐怕都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那些传单,可都是我的主意!”
肉酱千层面又消失了一块,随之而来的还有毫无新意的捧哏词汇,“真厉害啊!”
“所以说,这种事情你交给我就行了。”胖子似乎很满意自己获得的反馈,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后说道,“给布料找买家的事儿交给我就行,看见没有,这里的餐桌下面铺的可都是好棉布!贵族老爷开的店就是不一样,他们用的这些餐布可都是脏了就直接扔的!”
愁苦干瘦的中年人第一次做出了其他反应,他震惊的放下了手里的刀叉,然后用手轻轻摸了摸桌子上的餐布。
“这可太浪费了。”他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这都是最起码400织纱的上好白布!虽然用的不是长绒棉,但这么大块漂白好了的白布,少说得一个先令才能买得到啊!”
“不然我怎么说你没见识呢。”胖子从鼻腔里哼出了不屑的动静,“这家店可是杜桑德勋爵家里的产业——贵族开的餐厅,怎么会在意这点小钱?这么一家店,一天至少能赚十几个金镑呢!回头我和管家说一声,你们厂子就能成为所有杜桑德勋爵家餐厅的餐布供应商了。”
偷听了半天的杜桑德翻了个白眼,他一开始还以为这个胖子是在暗地里为自己服务的人呢——大概是母亲那边的下属,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陌生。
结果搞了半天,居然是个诈骗犯?
桌上其他的年轻人也注意到了杜桑德不停朝着那个桌子投去的眼神,大家偷偷听了一会之后,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
倒不是他们不打算出手伸张正义,只是他们都有些摸不准现在动手到底合不合适。
毕竟这个胖子自己先把传单的事儿给顶在了头上,就这么下手把人给抓了,杜桑德会不会显得有些……做贼心虚?
就连一向热心于维护贵族尊严和荣誉的汤姆和托德都没有动弹,他们频频看向杜桑德,似乎正在等待命令。
吃完了自己面前最后一块鸡肉的杜桑德放下刀叉,然后叹了口气。
他跳下略有些显高的椅子,慢慢悠悠走到了那个胖子身后。
刚到手的52式手枪枪管直接顶在了胖子的后脑勺上,同时传来的还有杜桑德带着童声的提问。
“你跟我很熟?我怎么不知道啊?”杜桑德狞笑着问道,“这位不知名的胖先生,你是不是应该先做个自我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