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雨的心如坠冰窟,如果这样才能离开,她宁愿死也不要在主尊的注视下被胁迫,这是她作为大梁公主的尊严。她想推开雁云,可是雁云已经下定了决心。
“啪”她看到雁云的脸歪向一边,才意识到,她又打了雁云一巴掌,一下子也愣住了。可是雁云把她揽入冰冷的怀抱,紧紧地拥住她,两个人纠缠在一起。
“支开他,带你逃走。”耳边,雁云的声音小如蚊蚋。鹤雨愣住了,雁云苍白的唇落在她的脸上。
鹤雨扳过雁云的脸,盯着雁云的眼。雁云的脸红肿了一块,可见刚才她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雁云的眼里带着一丝乞求。
“我要你,再相信我最后一次,我不会伤害你。”雁云声音很大语带双关,她知道他说给谁听。他再次吻了过来,嘴唇的轻轻接触,仿佛蜻蜓轻点一池春水,荡起的涟漪开在心头。
从主尊的角度看过去,是十分强势的掠夺——不会伤害?我的傻无欢,你的喜欢,你的要就是烙在她心头永远的伤害。
鹤雨终于狠狠地推开雁云,泄气地说道:“好吧,好吧,我答应。”
“你答应嫁给他?”主尊有些意外。他以为是霸王硬上弓,却没想到鹤雨答应的如此痛快。
“我浑身无力,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我可以嫁给他,可我毕竟是大梁的公主,就算没有喜乐,没有来往祝贺的宾朋,可是这喜烛和喜帕总不能缺的,我要这两样东西,如果没有,我宁死不嫁。”
“无思和无喜都不在,难道你要我去给你找这两样东西?”
“你怕什么?雁云已经让你打的剩下半条命,我的武功不过是聊胜于无。这里深山老林,悬崖峭壁,我们还被囚禁在这石牢里,你怕什么?”
“笑话,我堂堂化朽阁阁主,我还怕你个黄毛丫头。”
戍守大梁皇宫的禁军不过是眨了一下眼睛,就看见宫门上被射了一只弩*箭。弩*箭上缠了一块小小的白布条,打开一看,不禁变了脸色,一路连滚带爬的朝皇宫里跑去。
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扔了一块石头,太后太子很快被惊动了。白布上只有简单几个字——九攻出,公主归。三日后,坐佛寺。若不见,阴阳别。
穗阳公主早上刚出宫不久,孙老怪就收拾干净利索,青麻短衫,草帽背篓,竹杖芒鞋,配上满脸充满山水沟壑的褶子,新鲜的像一朵刚刚盛开的向日葵。他声称要去卧佛山采药,还没走出宫门,就被张实一阵风似的捉到太后宫里。
“我要出门给太后采药,你放手。”
“太后早起更衣,不慎崴了脚。现在就需要你,你要采什么药,等太后好了,咱家陪你去采。”
“你这是要坏我大事的,只是崴了脚,随便上太医院找个太医就能看。”孙老怪急道。
“天下还有比太后更大的事么?那些人的医术我信不过,快走,快走!”张实也很着急。
等到了坤安宫,才发现太后这一崴十分厉害,不仅脚面青肿,就连筋骨也有所受伤。虽然拔毒成功,可是十多年了,赤链蛇的蛇毒早已侵入骨髓,拔毒之后四肢软弱无力这才崴了脚。喂药针灸了许久,太后才痛的略好一点,还没坐起身来说上几句话,就见内侍将箭矢连同上面的书信一起呈了上来。
太后一见书信,就变了颜色,几乎晕倒。同时,王旭之也回宫求援。细算起来,这书信竟比王旭之还提前到,可见早有预谋。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跟在穗阳身边的只有那个死士,穗阳现在怎样了?陈太后一阵阵心疼,像是被人摘了心肝。
穗阳被贼人所掠,这是何等大事。太子还算冷静,立刻下旨,一是封锁消息,以免污了公主名节;二是宫里加强防卫,所有侍卫一律不准离宫休沐;三命宇文恪亲自带领三千人马搜山,人手不足,从城外京畿道御林军处调拨人马。
宇文恪心急如焚,领命以后立马带人对卧佛山开始了地毯式搜查。
宫里要封锁消息,但是长顺王自有他的消息渠道,刚过了中午,长顺王便把萧彦青叫到书房。
“你马上派人把咱们在屠马山上训练的死士化整为零,分散隐藏,无令不得聚集。”
“父王,宇文恪搜查的是卧佛山,跟屠马山还离着四五十里呢!”
“小心行得万年船,越到这个时候,越是一点纰漏不能出。上次行刺不成已经打草惊蛇,幸亏太后那个妖妇病的七荤八素,也顾不得咱们。派出去的探子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我们在北燕的密探回报,燕帝五子燕润已经启程,想要求娶穗阳公主。”
“联姻?怎的这样巧?使者刚上路,穗阳这边就出了事?”长顺王皱紧眉头思索着,忽然招招手,萧彦青靠前几步:“只要燕润开口,就把公主失节这件事传出去,传的人尽皆知。”
“父王的意思是……”
“我要狠狠打燕烈帝还有太后的老脸。若将一个失节女子嫁与燕润,便是打了燕帝的脸,若是连失节女子都不肯嫁给燕润,更是狠狠打了燕帝的脸。依我这些年的观察,太后的意思,十有八九穗阳是要嫁给宇文恪的。记得,咱们的人不要出头,只要让花阴公主知道就行,她不是一直讨厌穗阳吗,多好的机会。”
“父王英明,儿子省的。”萧彦青领命,又说:“说起这个穗阳公主,儿子只是觉得奇怪,穗阳遇刺,太后暴怒,她的及笄礼也未免太隆重了些,竟不像是太妃所出了。”
长顺王微微眯起眼睛看了萧彦青一眼:“你最近倒是聪明了许多。太子跟穗阳是一天的生辰,这件事也未免太巧了些。可惜,当年的知情人都死绝了,剩下的只有张实跟孙老怪,还有太傅。偏偏这三个人都动不得。”
“太傅跟张实也就罢了,这孙老怪如何动不得?”萧彦青有些怀疑。
“那个老东西滑的像个泥鳅,根本就抓不住。”长顺王叹了一口气,坐在桌前开始盘算。
南郡小国,女主当家,不足为虑;燕帝北伐,为免腹背受敌,必要示好大梁;彦鸿驻守西线,大渝虽有兵马调度之象,可毕竟意欲不明。如果能在大渝跟北燕交界处引起战乱,那么彦鸿就可以抽派兵马,助我早登大宝。
女子未婚失节乃大事,关乎燕帝脸面,如果能跟燕帝反目,那么驻守北疆的陈大将军就无法回守京城,他可是陈太后的心腹。
不知道这个绑架穗阳躲在暗处帮我的人是谁?是敌是友,不过,他早晚会浮出水面。
“父王,《九攻》的下落我打听出一点眉目来了。”萧彦青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索。
“在哪里?”长顺王忽然站起来问道。如果有《九攻》,无异于如虎添翼。
“当年都疯传《九攻》随了乾清帝葬入陵墓,事实上这一切不过是掩人耳目。儿子已经查明,徐太妃手里有半部《九攻》。“
“这不可能,当时徐太妃自请在凌云峰上修行,她出宫所带之物全都被打开检查过,绝无夹带的可能。”
“不是夹带出宫的,我们原来都不知道徐太妃竟然有如此记忆力,当年先皇让她看过那半部九攻,她上了凌云峰后自己凭借记忆背写了一份。”
“那现在在哪里?”
“凌云峰大火那天,被一个面具人趁火打劫了。”
“面具人?你是说一个面具人”长顺王陷入沉思——他的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先皇的驾崩跟这个面具人只怕也脱不了干系。
“能找到天宗跟灵台穴吗?”看到主尊离开,雁云蹲下转过身子。
“能!”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面目狰狞的伤痕,雁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难以承受之痛。
“你的绣线荷包里有针吗?”京城的女孩最近十分流行在身上带一个绣线荷包,荷包十分精美,里面带了五彩丝线和几根小小的缝衣针,雁云看见鹤雨最近也在身上挂了一个。
“有两根。”鹤雨翻遍荷包。
雁云拔下鹤雨发间的白玉簪,勉力笑了一下说道:“还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