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云轻轻地摇了摇头,“清誉之家,不肖子孙,何故辱之!”
舒飞扬无话可说,心里暗叹还是师哥明白雁云,知道雁云绝不会为了自己脱掉奴籍而给父亲抹黑,所以才给了雁云那枚玉扳指。
曹天河捧了一托盘衣服鞋袜走了进来,只见雁云眼睛微红地盯着他看。
雁云的目光十分复杂,曹天河不得要领,一转身站在铜镜前,只见铜镜里的青年墨眉乌睛,悬鼻贝齿,笑起来左边脸颊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真真算是一个阳光少年,并不见脸上有黑灰,也不见牙齿上有个菜叶。
“师哥。”雁云轻轻叫了一声,嘴角绽开一点比哭还要让人心酸的笑容,这是弟弟,这世上唯一的一个血亲了。
曹天河黑黝黝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过来打算使劲拍拍雁云的肩膀,可是一眼就看到雁云肩膀上的烙印,那手在空中转了一个弯,改成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包大揽地说道:“别看我比你小,师哥也是哥,师哥罩着师弟那是应该的,以后谁敢欺负你,我曹天河绝不答应。”
“好!”看着气势汹汹的弟弟,雁云嘴角慢慢荡起一丝轻浅的笑意。
舒飞扬包扎好最后一处伤口,示意曹天河一起离开,屋子里只剩了雁云。
托盘里衣服鞋袜都是崭新的,就连束发的发簪都是新的,雁云净了面,穿戴整齐,铜镜里映出一个年轻苍白而又庄严肃穆的脸。
对着镜子,雁云一下下梳好了头发,那根红丝绫已经褪成浅粉白色,他紧紧扎好头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略动了动,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为了你们,我也绝不放弃。”转身离去,托盘里只剩一根崭新未用过的发簪。
坤安宫,陈太后慢慢睁开眼睛,她略一动,当值的宫女立刻掌起灯来,外面久候的宫女鱼贯而入,手上具捧着盥洗之物。
“张实呢?”
“张总管有事离开一会儿。”掌事的宫女只好实话实说。她话音刚落,就见张实带着一身夜露的寒凉走了进来。
“什么事?”
“昨晚刚回寝殿,太后就晕倒了。”张实端过漱口盂,服侍陈太后漱口。
陈太后默然,难怪昨晚从落霞宫出来,一路觉得心痛难忍。
“孙院判不在,不过孙院判曾嘱咐过奴婢,若他不在,可宣王太医。太子守了一夜,才刚回去换朝服去了。”陈太后从铜镜里看了一眼张实,张实绞了毛巾,服侍太后净面。
“刚才什么事?”二十多年了,每天早上,第一个走进寝殿的一定是张实。
张实略有些迟疑,陈太后就将毛巾扔在地上,“连你也要骗我吗?”
“奴婢只是不想太后生气伤身,奴婢怎敢欺瞒太后。”张实捡起毛巾,挥退了宫女。
“说!哀家怕什么?”
“昨夜宫门落钥之前,花阴公主回宫了。”张实只好实话实说。
“怎么回事?”陈太后长出了一口气,有些恹恹地问道,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公主不肯说,只是吵着要见您,奴婢费了些力气才安抚好公主,又打听公主的侍婢,只说李驸马昨晚掌掴了公主,公主才连夜回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