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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选择(2 / 2)

宁恕刚说到这儿,就听家门锁响,他妈应声而入。他喊了声“妈”,刚准备换个地方继续通话,却见妈妈脸色有点儿小不自在,将手中的购物袋往身后藏。他愣了一下,但电话那边连着人,他就没太在意,进去自己房间,关上门继续说:“不好意思,刚刚我妈买菜回家了。”

“向令堂大人问好。”

“谢谢,谢谢。”宁恕偷笑,阿才哥这个江湖人在礼数方面又周全又老派,很有意思,“刚说到两人关系非常差……”

“正要说呢,我昨天看着也在心里奇怪,我打了简敏敏一巴掌,我下手重,打得她站不起来,可看上去简宏成并不怎么心疼的样子,要换成我姐挨打,我早扑上去拼命了。你这一说,倒是对了,但他们到底是一家人,对外还是联手的。”

“确实,这是个问题。”宁恕皱起了眉头,“但是市中心连着商场的那块地,那是肥肉,如果拿到手里,再开发个好项目,阿才哥,你的社会地位、身家,就完全不一样了。”

被宁恕一挑,阿才哥的心又热火熊熊地燃烧起来:“总有办法,总有办法。但这件事,宁总,你得对小田闭嘴,小田跟那个简宏成太要好。”

“我明白,别让田哥夹在两边朋友中间太为难。”

“对了,对了,别让他为难。他们今天来看合同,我得好好观察那姐弟俩的关系,到底谁听谁,谁指挥谁。”

宁恕结束通话来到客厅,见妈妈在阳台收衣服,一堆买来的大包小包还堆在地上。宁恕觉得好像刚才妈妈拎的塑料袋不止这些,再想到妈妈刚才神色的不自在,忽然心中有了怀疑。他看看阳台上的妈妈,顺手打开厨房料理台下的橱门,打开第二只时,果然看到里面藏着掖着三塑料袋的水果,有当季的枇杷、樱桃和芭乐。再看地上的,也有这三种水果,但数量少了点儿。他一声不吭地将橱门掩上,若无其事地煮开水。

而宁蕙儿心中有那么点儿鬼,即使人在阳台,一颗心却牵挂着屋里,两只眼睛的余光一刻都没离开。她见到儿子打开了橱门,知道她刻意掩盖的东西露馅儿了。她抱着衣服进来,扔在自己床上,回到厨房,见儿子非常镇定,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样的儿子让她觉得陌生。她索性将事情挑明了,将大包小包从橱门里拖出来,示威似的放到料理台上。

“这些,我明天看老唐带去,你吃的在下面。”

宁恕看看包里的水果,摸出手机给宁蕙儿看:“姐不会跟你去的,你看她昨晚对我发去的视频的回复,她说打得好。她跟我想的一样。”

宁蕙儿特意戴上老花眼镜仔细看来自宁宥的邮件,很清楚,就是这三个字,完全不可能有歧义。

宁恕道:“我没骗你吧。我看姐姐提出陪你去就是缓兵之计,等她明天来,肯定说的是跟我一样的话。妈,这些水果放冰箱里,回头让姐带走,给灰灰吃吧。”

宁蕙儿板着脸不说话,过好一会儿,才有些赌气地道:“以后吧,明明看见了,别装没看见,家里又没外人。”

“妈,求你,起码今天别去,听听姐姐来了怎么说。她要是投票支持你,我没话可说;她要是反对……妈,也是二比一啊。”

宁蕙儿板着脸道:“我还想问你关上房门偷偷打什么电话!我听到一大半,怕你不好意思才去阳台收衣服。回头也让你姐评评。”

宁恕一愣,随即笑了:“姐姐说了,打得好!妈妈,你难道不了解?姐姐从来不是息事宁人的人。”

宁蕙儿发怒,忽然伸手拧住儿子的脸颊往上扯:“别给我这么笑,我真不喜欢看你笑得这么奸。”

宁恕见妈妈怒得失态,忙想收起笑,可又忍不住打心底笑出来:“妈,你这叫恼羞成怒,哈哈。”

宁蕙儿瞪着儿子,却看到儿子被她扯得变形的脸很是好笑,也忍不住扑哧笑出来:“长能耐了,敢取笑你老娘了。”

宁恕笑道:“妈,你今天买的这些菜够用了,别再去买了。明后天我会在饭店请客,让小灰灰吃海鲜吃个舒服。”

“我买了,我做出来的一样。”

“这不还得让小灰灰见见世面吗?别担心,地方什么的我都会安排好。我吃过几家好的,这回也要带你和姐姐一起尝尝去。”

“自己家里人,不要浪费啦。”

“就因为是自己家里人,才要好好对待啊。正好趁姐姐回来我们好好聚聚。我请客,别跟我抢,一样的。”

宁恕一边说,一边却隐隐想到什么。他脑子快,很快心中便有了轮廓,不禁一笑。可宁蕙儿又看见了,忍不住呵斥:“又奸笑,又打什么坏主意了?”

宁恕扯了个淡:“我在想姐姐会不会跟我抢着结账。再一想,麻烦,可能抢着结账的最大生力军是妈妈你。我们一家人真是相亲相爱。”

宁蕙儿笑了,果然是。一家人都经济不错,都愿意为家人大力付出。想到这个,宁蕙儿心里终于舒坦了。

但宁恕吃完早饭上班去,才下楼就一个电话打给阿才哥。

“阿才哥,我刚才想到简家那姐弟俩的关系。简敏敏过去为什么打压简宏成,还不是为了想把她爸传下来的产业都揽在自己手里。可简宏成作为儿子,家里的产业一分都没捞到,心里还不知多恨他姐姐。你说,他这回过来帮忙,怎么可能是真心帮简敏敏?他会不会是趁张立新出逃后乘虚而入,目的是争夺简家产业?而简敏敏能不提防?别看昨晚姐弟联手,背地里不知多钩心斗角呢。阿才哥,你今天仔细观察是不是这样。如果是,离间计!让简宏成纵有万般能耐,也无法在简敏敏的地盘里使出来。”

“着啊!宁总,好计策,好计策啊!那简敏敏是个心狠手辣的,正好,冲她下手,哈哈哈。不知她被我们打肿的脸消了没,哈哈哈。我今天不打她了,让我想想以后怎么对待她。”

“对她好,让她放下危机感,省得她狗急跳墙找简宏成搬救兵。他们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姐弟。”

“嗯,怎么听怎么有道理,回头我们见面好好盘算。宁总,你真是……我自家兄弟都没你亲啊。”

宁恕微笑。他怀疑他现在脸上的笑又是妈妈指控的奸笑。可他真忍不住这样笑。

阿才哥刚与宁恕结束通话,便见田景野一个人朝着他家走来。他吩咐家人一句,避上楼去了。他还没从宁恕提议的离间计里醒过神来,他得装还在睡觉,想清楚了再来会见田景野。他还不想伤害与田景野的交情。

于是,田景野敲门进入时,阿才哥的老婆热情地将他迎进门,告诉他阿才哥还在睡觉,她去喊一声。两人客气一番,田景野被安置到早餐桌边吃早餐。

阿才哥在楼上抽完一支烟,才穿着拖鞋噼里啪啦地做飞快下楼状,一见田景野就大笑道:“我们又坐一屋吃早饭了,再难得也没有了。”

“呸呸,昨晚差点又吃了,你还说这种混账话……”

阿才哥笑着打断田景野的话:“我早知道你没事,再说有简家那个兄弟在,我怕你为难,就先走一步了。你来得正好,要不然过十分钟后我也会打电话给你,约你提前见个面。”

“简宏成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你是我的患难之交,我非常不愿见到你们冲突。我想做个和事佬,不知道有没有资格,但无论有没有,阿才哥你得赏我这个脸。”

“知道你得生我的气,看来我昨晚先溜一步是对的。这件事你得听我解释。我知道你跟简家那位老二是铁杆,可我之前调查到简家老大跟老二关系很差,差到王不见王,我才会去做那家的生意。我昨晚被叫到公安局,一听说你有插手,我就知道坏了。等再看到简家那个老二到场,我心说你得抡菜刀来砍我了。等下上午九点多他们姐弟到我公司看合同,我正要问问你该怎么办才好。我也快被简家那摊子事搞毛了,到底怎么回事?”

“简家那事,真是做戏一样,我也跟不上他们的变化。你看我也被那个疯婆子栽赃。原本就怨不得你,你也是受害者,明显被张立新利用了一把。我看张立新问你借这笔钱有两个意图,一个是拿钱走人,这笔钱够报复他老婆了;另一个意图是他拿假合同惹毛了你,你这霸王肯定不会放过他老婆,总会让他老婆吃点苦头,他再度借你的手报复了他老婆。他这是把你利用得彻底。我同学简宏成本来什么都不会管,可问题是借贷合同的抵押是他家祖产,是他家过世的老爷子传下来的。保住祖产,是他的底线……”

阿才哥本来边听边点头表示赞同,听到这儿连忙插嘴:“慢着,慢着,那商场是他家祖产?那就是第三个意图了,还是报复他老婆。他问我借钱时我就想,我这么高的利息,他一家普普通通的工厂靠那点儿利润怎么还得起,他就拿出个城建合同让我相信。可我还是不大相信,但心想正好,他要是还不出,我更喜欢他那市中心的商场。说实话,就是为了那商场,我才特意跑一趟,查他那城建大合同能让他赚到多少,没想到是假合同。那时候我就心慌了,不是还打电话请教你吗?”

田景野点头:“果然是第三意图。我昨晚也跟我同学拍胸脯,保证阿才哥你是被张立新硬扯进来的,也是受害者。”

“对的。我当时连夜赶回来,半路还出了车祸,晦气透顶。我在车祸现场跳着脚发誓,即使半年后他张立新还得出钱,我也不要了,无论如何我要逼他吐出商场。不瞒你说,我现在心里已经把那商场当目标了,再高的利息,跟那个位置的商场比,算个啥。但既然事关你的朋友,是你朋友的祖产,我再生气也得忍着了。”

“阿才哥对兄弟真是没的说。”

“当然。能一起吃足两年牢饭,这缘分不是普通的。你跟你朋友说,自己去我公司复印合同吧,我这回不会再为难他们。你那么忙,别陪着去了。既然已经知道中间夹着个你,我再生气也不会再为难他们。但……真不是他们夫妻联手骗我的钱?不对,现在想想他们不是联手了,祖产都押在我这儿呢。我倒是有点儿冤枉那疯婆子了。”

“不算冤枉那疯婆子,那巴掌算是阿才哥替我打的。那疯婆子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知道我有前科,还把我往死里栽赃,太做得出来。这事多谢阿才哥,所有人情我都牢牢记着。”

“朋友,说什么谢。我走这条道还不是你教的,你都没收我一分钱学费呢。别光顾着说,吃。”

过了一会儿,阿才哥站门口送田景野走。等田景野转弯了,他都没进屋,站在门口叉着腿点起一支烟,眯着眼睛深深地吸。

田景野上了车,坐上驾驶位,发现车里除了简宏成,还多了简敏敏。他扭头看一眼简敏敏,厌恶地回头直视窗外。

简宏成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说得是很好听,说是看我面上照合同办事,而且以后也不会再为难你们。但既然胃口让那抵押给撑开了,恐怕压下去不是那么容易。”

简敏敏坐后座抢着道:“既然他这么说,我等会儿去他们公司复印合同,该不会……”

田景野没回头:“不会再有暴力,也不会推三阻四。这是肯定的。”

简敏敏当即神气活现了:“老二,复印合同什么的我自己会去,小意思。你赶紧去公安局,替我再努把力,让他们想办法抓住张立新,追回那九千万元。”

田景野看着简宏成,满脸都是同情。简宏成回头叹道:“你以为田景野不一起去,你真能行?”

简敏敏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但坚决地道:“我带财务过去。你去公安局盯着。”

田景野终于忍不住回头叱道:“大姐,谁家值九千万元的面子让你随便借用?我不去当场,凭你能一手交割面子,一手担负人情?”

简敏敏立刻不响了。

简宏成郁闷地呼一口长气。但田景野往后视镜里一瞧,觉得简敏敏那眼睛明摆着满是警惕,只得替简宏成郁闷地叹一声。

宁恕在花店精挑细选,让店家扎出一捧鲜花。写卡片时,他持笔犹豫了一下,脑子里冒出的是程可欣的巧笑,笔下却是一顿,清晰明白地写下蔡凌霄。写完卡片,他又犹豫了会儿,才让老板将卡片插上。他没让老板送,而是自己翘一下班,亲自送。

上班高峰时期,持一捧娇嫩的花走进大楼,看看拥挤的电梯,简直没勇气挤进去。挤坏不说,肯定会成电梯里的焦点,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会被当场数遍。宁恕到底还是有点儿脸皮薄,他选择了走楼梯。因此,当他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接待人员面前时,显得很是诚恳。

宁恕长得好,身材颀长,五官立体,皮肤白皙,再加上连年在大场合打拼练就的气质,即使不捧花,站在蔡凌霄所在的公司门口,前来上班打卡的人即使再行色匆匆,也会留意他一下,何况他还捧着一束花。宁恕被看得浑身发烫,等蔡凌霄被服务台的姑娘叫出来时,他白皙的脸皮已经白里透红了。

幸好,蔡凌霄的脸从出现起,也是一直红到脖子,脸都不肯抬起来。

宁恕这才稍微镇定,将手中鲜花递给蔡凌霄。可面对身边川流不息的上班人群,他打好的腹稿都没法说出来。见蔡凌霄接了鲜花,他索性只简单地道:“我上班去了,回头给你电话?”

蔡凌霄低着头,抿住弯弯的嘴角,使劲点了点头。

等宁恕一走,她才抬头看向宁恕消失的方向。早有同事蜂拥上来问:“男朋友?做什么的?看上去很有品。”

“校友。”蔡凌霄不肯多说,红着脸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却给程可欣去了个电话,“可欣,谢谢你哦。”

“谢我做啥?”

“我的工作单位是你告诉宁师兄的吧?谢谢你帮忙。”

“哎,宁——恕?”

蔡凌霄一下子就听出异样来,她连忙道:“是的。我老板叫我,我过去一趟,回头找你。”

“喂喂喂,别走,他去你单位干吗?送花?接你下班?”

蔡凌霄慌得装作没听见喂喂喂,将通话掐了。她有些不知所措,但也义无反顾。

田景野熟门熟路,很快将车停到阿才哥公司所在大厦停车场。这么迅速,倒是让捧着一盒子生煎包回忆小时候味道的简宏成无措了。简宏成捏着一只生煎包,郁闷地道:“我才吃六只,还有两只怎么办?”

“放着,下来吃。”简敏敏冷冷地命令。

田景野笑嘻嘻地道:“要不我开出去再转一圈?”

“九点差五分了,快。”简敏敏再次催促,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去,拉开简宏成那侧的门。

简宏成只得下车,又不舍得扔掉那美味,索性一口气将两只生煎包都塞进嘴里,嚅动着鼓起的嘴跟着田景野走进大厦。田景野倒是习以为常,反而简敏敏不习惯,看怪物似的看看自己的弟弟,赶紧走开几步。简宏成侧身扭头,避开人群的视线,飞快地将生煎包咽下去。田景野替他配音:“舒坦!”简宏成笑着补充:“不是一点点舒坦。”然后才追上几步,问简敏敏:“你上次挨打是在哪部电梯?”

简敏敏脸色一变,指着那电梯道:“那儿,那儿。”

田景野道:“你不是已经确认是谁了吗?”

“指控一个人的时候,需要精确。”等简宏成走进电梯,抬头一瞧,却见摄像头的方位只有两条电线耷拉着。

简敏敏也顺着简宏成的目光看过去,见此脸色一沉,知道查不到真凶了。她扭头问简宏成:“你说是谁?”

简宏成看着简敏敏,却不语。田景野也是闷声不响地旁观,心说,简宏成对宁恕是爱屋及乌。

简敏敏看着简宏成,不语了,若有所思。电梯停在阿才哥公司楼层时,她才问一句:“你到底参与多深?”

简宏成皱皱眉头,正想说话,却见阿才哥亲自热情地迎了出来。连熟悉阿才哥的田景野都惊讶了,笑道:“阿才哥这么客气干吗?”

阿才哥客气地先与简宏成握手,然后立刻两只手与简敏敏紧紧地长时间地握住,嘴上虔诚地念叨:“不一样了,今天不一样了,今早之前,我还在误会你们新力一大帮子人算计我的钱,今早让小田一说,我才晓得是误会。我是粗人,火气大,但是非还是懂的。对不住,简总,对不住,昨天对你太不客气。以后我们是一条战壕里的,自家人。说句大实话,以后保护好你简总,保证你准时顺利还钱,是我这个做债主的责任。简总,往后你有什么小事摆不平的,可以找我,算我弥补昨天对你做的坏事。要是简总生气不答应,那我只有凑上老脸让你打回去了,我一点儿不会怨你,我活该,谁让我狗眼不识金镶玉。”

简敏敏一见到阿才哥便开始心慌,完全是仗着今天身边有两位男士才稍微放心,不由自主地靠到简宏成的身边。此时,简宏成镇定坚毅的脸是她最大的安慰。等阿才哥握住她的手,她虽然勉强着笑,可两腿忍不住打摆子。她毕竟是女人,再强悍也敌不过一个普通男人的暴力,何况是阿才哥这种出了名的刺头。然而,她听到了阿才哥对着她掏心窝子。惊魂未定的简敏敏怎么想怎么觉得阿才哥说得有道理,就是这个理。她虽然一时还消不去紧张,可胆子回来了,忙笑道:“既然是误会,那就提都不要提了。”

“不行啊,我下手重,心里愧疚。这么着,我送简总一张美容院会员卡。我不立即表示表示,心里不安。”

简敏敏心里虽然不愿意,可嘴上豪气地道:“都说了是误会了,阿才哥再提起,就是嫌我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太看不起人,呵呵。”

阿才哥这才呵呵地笑着,将大家往最豪华的会客室里迎。会客室里已经摆好了鲜花、水果、巧克力。阿才哥一边安排简敏敏入座,一边将好吃的往简敏敏面前拿。这种做派虽然十足刚洗净泥腿子的乡镇企业味儿,可真拿出来用,也是讨人喜欢的。简敏敏总算安下心来,不再害怕,重新认识到自己的地位。

简宏成坐下,对田景野悄悄地道:“感觉不对劲,可看着又合情合理。这年头越大的债务人越是老大,债权人得小心伺候着才不会错。我是不是风声鹤唳了?”

田景野点头道:“走着慢慢瞧吧。”

阿才哥笑问:“小田,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其实你真不用来的,你把事情替我理清楚了,我知道后面该怎么做。我难道会吃人?”

田景野笑道:“阿才哥想哪儿去了,我同学在问我能不能查查前两天电梯里打我们女简总的是哪个小子。”

“哦,这事要紧,我一上班就让人去大楼物业查了,看看那天的录像还存着不,看起来还没查到。来,我们干正事。这是最要紧的借款合同,一共有两份,你们看看原件。这一本是我让赶出来的复印件,还有银行进账单复印件,你们对照原件查一下,回头你们带走。要是认真点的话,我们两边可以都在复印件上签个名字。还有这一本,是我们公司的花名册,全是两寸正面照,请女简总认认那天干好事的是不是我的手下。”

阿才哥一壁厢说,两个戴雪白手套的精壮小伙子就将阿才哥手里的资料一件件地恭敬地送到简敏敏面前,并替她翻开。那场景,基本上只有香港黑道片里才有。

简敏敏这会儿不怕了,但她心里很清楚,看合同还得靠老二。她让小伙子将合同之类的都交给简宏成,她只看员工花名册。

简宏成问田景野会不会为难,田景野对着阿才哥道:“我当然得帮看一眼,哈哈。”

阿才哥连说应该,应该,又冲简宏成补充一句:“昨天我让律师帮我看了合同,即使那份城建合同是假的,也不耽误这份借款合同成立。”

简宏成只得点点头:“我看看。”

但这种合同放到田景野眼里是一目了然的,他看完原件看复印件,看完就直接将原件交还给阿才哥,都不去麻烦围在简敏敏身边的俩小伙子。既然田景野帮看,简宏成就舒舒服服地坐着与阿才哥像老朋友一样聊天。他说说他做什么生意,也问问阿才哥做什么生意,还频繁地接听他公司打来的各种电话。

简敏敏仔细辨认半天,看上去大多是粗人,没一个是。正烦躁间,却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说是有工程车莫名其妙地出现,熟练地将堵在公司门口的土石方清理走。她放下电话,想了会儿,伸手抢在两个小伙子之前将面前的花名册合上,双手奉还给阿才哥:“不用看了,我相信那事不是阿才哥做的,阿才哥敢作敢当,做了不会隐瞒。多谢阿才哥帮忙清理公司门口的土石方。”

简敏敏说这种上得了台面的场面话的时候,简宏成微笑斜睨,笑而不语。

阿才哥笑道:“既然女简总相信我,以后我们的合作就方便许多。堆土石方堵门本身就是误会,既然是我做的,当然该我清理。女简总别放在心上才好。”另有一个阿才哥手下进来,与阿才哥耳语,他听后对简敏敏道,“去物业查了下,当时几架电梯在那个时间的监控录像我们都看了,没查到。正好有一架电梯的监控坏了,该不会是……这么巧?”

简敏敏豪爽地道:“人倒霉,认了。”

简宏成笑眯眯的两只眼睛在简敏敏与阿才哥之间打转,看差不多了,就道:“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请了朋友去公安局帮忙,这会儿得过去会合。谢谢阿才哥帮忙,不敢打扰。”

阿才哥又是很客气地亲自送到电梯边,扶着电梯门请一行人进电梯。正好又是那架电梯,四个人不约而同地看看监控摄像头的方向,会心而笑。

但电梯门合上一启动,简宏成便冷冷地对意气风发的简敏敏道:“起劲个屁啊,一口气背上九千万元的债,到时候你是卖掉工厂还债,还是乖乖交上抵押物呢?或者,你有的是私房钱?”

“既然我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张立新赶走,自然有办法半年后把债还上。合同有没有问题?”

田景野笑眯眯地道:“没问题。只是有一条约束挺严格的,规定你不能卖抵押品。”

简敏敏眯起眼睛对简宏成道:“有商场的产权在,我不担心。”

“行啊。你再想想怎么跟你的两个孩子交代吧。我们……帮忙到此为止?还要不要我们跟着?”

“公安局那边还是你去,是你找的朋友,你帮忙到底。其他不用了,等万一我转不过来再找你。”

“你行的,绝不会转不过来。连我安插在新力的人都能让你找出来,我相信你的能力。”简宏成随口撒了个谎,让简敏敏认定他的眼线果然被她赶尽杀绝了。

简敏敏其实对公司未来的经营,尤其是资金的周转,全无底气,可此时在老二面前,必须斗志昂扬地道:“以后只有简明,没有新力,简明集团,哈哈哈。”

简宏成笑看简敏敏扬长而走。田景野在一边提醒道:“你姐想卸磨杀驴了。”

“她要不这么做就不是她了,以后还有的是麻烦。田景野,你看能不能跟阿才哥谈谈,我买下他手里的全部债权。我只想拿回商场那块地。”

“要不得,要也不是现在。”田景野断然否定,“你这么急吼吼地感情用事,不是伸着脖子让人斩吗?但我看你已经被那商场套住了,你姐明摆着拿它当指挥棒套你,你必须想办法先解套了自己再说。”

简宏成长叹:“那是我爸的毕生心血,我爸的一条命啊。”

“即使再这么想,也得放在心里,别向你姐递把柄。”

“我不用递她也清楚。田景野,你忙你的去吧,你的手机都快把你裤袋振穿了。我自个儿去公安局。”

田景野很是无可奈何。

宁恕忙碌一早上,中午与小童一起下来找地方吃饭。透过一家日本餐厅橱窗,他看到程可欣。小童也看见了,下手推宁恕进餐厅,自己走了。

程可欣早在宁恕与小童在门口推推搡搡时就已经看到宁恕。等宁恕进来,她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宁恕,却一言不发。

宁恕被这双眼睛看得如过电一般,举止失措。他忽然后悔早上的选择了。他坐下时,不小心撞到脚踝,痛得鼻子一酸,可只能硬扛住,知道这种酸痛最催泪。

程可欣此时却微笑道:“晚上怎么安排?哪儿吃大餐?”

“晚上我姐带我外甥回娘家,我得去接他们。”脚踝酸痛得他说话困难,又不便弯腰按摩。但两人心照不宣,话题都是围着蔡凌霄打转,都不将名字说出来。

“可惜了周末。”

脚踝的痛终于慢慢消下去,宁恕斟酌着道:“我家我爸去世早,我妈忙着挣钱养家,我是我姐带大的。我姐也是一中的,她上高一,我上初一,我们一起进的一中。我姐很文静,所以前晚上见到小蔡,一眼就觉得似乎已经熟悉很久……”

程可欣愣了,一双丹凤眼先是圆睁,随即低垂下去,不再看向宁恕。

宁恕知道该滚蛋了,可他忍不住画蛇添足说了句“我走了”,自然是没有人理他。他又是犹豫了一下,这才起身离开。程可欣在他身后眯起眼睛,抿嘴盯着他离开,手中的筷子将一块寿司捣得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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