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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崭新未来(2 / 3)

郝聿怀也冲窗外看:“该不是去外婆家……噢,南辕北辙吗?”

简宏成笑道:“这指路风格太飘忽了。我们到底去哪儿?”

宁宥笑道:“刚才一说到简敏敏,我就全神贯注,眼看着错过两个出口。既然你说没什么要紧事,那索性再故意错过一个出口吧。没法回去啦,将错就错,度假去。”

郝聿怀大喜:“耶,错得真好。”

简宏成一个劲儿地笑,心中大喜,可疑惑地往外看了好一会儿,道:“问题是灯光越来越亮,这不是上海市区是哪儿?”

宁宥笑了:“报机场被骗的一箭之仇。”

简宏成失望地道:“欺负厚道人。”

郝聿怀更失望:“可是我没骗你,妈妈,你不能言而无信。”

宁宥得意地笑。

简宏成忙里偷闲瞥了一眼,笑道:“几天没见,你憔悴不少。看你能笑出来,挺好。”

别说是宁宥了,便是郝聿怀听到这话也心中一震,趴上去重新审视妈妈的脸。憔悴?他每天看着,都没觉得妈妈有变化,不一直很精神的吗?也一直有说有笑。但再一看,又似乎有一些不同,也说不上来是哪儿不一样,好像……似乎……真的不是很开心。但不是因为工作太紧张?郝聿怀有些狐疑地看向简宏成,这胖子该不会是随口胡诌,骗妈妈好感吧。

宁宥愣了许久,才将信将疑地道:“怎么看出来的?很明显?”

简宏成道:“不明显,你一向掩饰得无懈可击。不过……”他再耿直,也打死不敢说,平时笑起来总是弯弯的眼睛,这会儿眼角有些下垂,“就是感觉,觉得你应该心神恍惚,睡眠不佳。”

宁宥又沉默了会儿,有些出乎简宏成意料地说道:“是啊。自打我妈第一次晕倒后,我经常半夜两三点钟醒过来,担心得睡不着。按说等她去世后,不用担心了吧,可依旧一宿一宿地失眠,醒来也没想什么,就是漫无目的地想她、想她。”

郝聿怀道:“不是……妈妈,我原先还以为你挺埋怨外婆的偏心眼。”

宁宥道:“我自己原先也这么以为,还觉得挺受伤的。结果……大概我有些迟钝吧,心里的难过反而是在我妈去世几天后,才慢慢地发酵出来,意识到我妈妈去世了……去世了……”

郝聿怀一时有些难以感同身受,但看到妈妈眼睛里打转的眼泪,就不再问什么,伸手从后面圈住妈妈,虽然,又是有些勒脖子。

而作为同龄人和有过同样经历的人,简宏成却从短短几句话里听出很多内容。他也没劝,只默默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宁宥。宁宥什么都明白,他只要陪着就行了,最多也就简单说句话:“实在不行,还是该吃药,睡个好觉,最要紧的还是保重自己身体。”

郝聿怀忽然莫名有种危机感,这死胖子比谁都了解妈妈。这感觉让他心里酸酸的,看简宏成越发不顺眼。

三个人的夜车,因为宁宥正伤心,简宏成到底还是走错了路,在夜色笼罩的上海做布朗运动。他不得不再加满一箱汽油后,才终于听郝聿怀拿着手机gps指挥,一起努力摸到宁宥的家。

开车从宁宥家离去,车虽走远,简宏成却觉得他和宁宥的心在今夜完成历史性的接近。

早上,宁宥上班出门之前,去卧室找依旧睡得四仰八叉的郝聿怀,轻轻拍拍儿子肩膀,也不管他醒没醒,例行说了声:“妈妈上班去啦,小字条在餐桌上。”

郝聿怀哼哼唧唧几声,懒得睁眼,忽然心里一道电光闪过,猛地一下睁开眼,目光都还没聚焦呢,就着急地撑起身子问:“妈妈昨晚睡得好不好?”

宁宥看着开心地笑了:“还老样子,不过回到自己家里,怎么睡都是舒服的,人轻松很多。妈妈走啦,你再睡会儿。”

郝聿怀傻傻地点头:“哦,那你中午在公司里好好睡。”

宁宥道:“知道啦,再见。”

郝聿怀忍不住又追上一句:“妈妈,我是最爱你的人。”

宁宥多精啊,当即想到小家伙这是跟简宏成较量上了,但她硬是憋住笑,认真地道:“妈妈也是,拜拜。”

郝聿怀这才放心了,倒回枕头继续睡,没等宁宥打开防盗门,他又秒睡着了。人家跟着大人出差也很累的好不好?

但宁宥不是去公司,而是携资料直飞北京,参加事故调查分析会,当天来回。她带队做出的事故分析报告是专家组意见之一,她无法缺席。与会人员无论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谁都看不出她刚经历过丧母之痛。只有宋总问了一声“吃得消吗”,但转身依然拿她跟其他同事一样地当牲口使。宁宥也就昨晚在夜色中,在简宏成与郝聿怀面前脆弱了一下,天一亮,就该怎样还怎样了。

即便到中午也没法睡觉,她得一个个电话打出去,分别询问郝青林与宁恕官司的进展。

跟踪宁恕官司的洪律师道:“情况很不妙啊。原先赵董还有顾忌,自打那封简敏敏给赵董的公开信发出来后,群情汹涌,赵董也就顺势而为了。这封遣词质朴的公开信影响深远,包括邝局也深受其益。我正要跟你说,我今天刚听说,邝局恢复正常上班了。”

宁宥无奈地道:“虽然知道宁恕是自己作死,可我还是想问问,邝局那边是怎么回事。”

洪律师道:“证据很清楚,大家在行程中参观多家需要身份证登记的楼堂馆所,宁恕表现很活跃,主动收集大家的身份证,帮忙登记。按说,这是随行秘书该做的事。邝局的身份证也在其中。其间,宁恕携带邝局身份证离队,给邝局办了一份房产证。这些,全程都有各楼堂馆所的监控录像做证明,证明邝局对宁恕私用他身份证去办房产证送他的行为不知情。再加上邝局又有主动退还宁恕行贿物品的行为在先,有赵董做有力证明,现在更有那封公开信,连动机都补全了。宁恕个人行贿成立。”

宁宥头痛地道:“邝局被这一遭调查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他还不得恨得想咬死宁恕啊,再加上赵董,两个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宁恕会被怎么判,可想而知。”

洪律师道:“是啊。本来,行贿罪,你也知道的,说是与受贿同等量刑,其实是轻判的。但现在,他即使用的是随随便便地指派给他的律师,判下来的也是一样的结果,我们努力不上了。”

宁宥问:“他应该也知道邝局洗清了吧?”

洪律师道:“肯定比我们早知道。恐怕他已经在急着找你再帮他请律师了。你还要晾着他吗?”

宁宥头痛地敲着脑袋:“请让我再想想。”

宁宥坐在休息室里想了很多。她对宁恕的失望,宁恕对她的愤恨,回想起来都像剜心一样,即使只想一想,就让她痛苦不堪。可是,宁恕终究是妈妈临终时的唯一惦念啊——宁宥怎么可能无视?

幸好,这世上有一个冤大头与她同行。简宏成,他也是吞下一口老血,以包容之心为简敏敏做了很多,最终感化得简敏敏能说出人话来。

宁宥叹息着揉揉太阳穴那边的旧伤,给洪律师发出一封委托书,继续委托洪律师为宁恕辩护,继续为宁恕申请精神鉴定。无论宁恕怎么折腾、怎么想,她尽自己的力,只求问心无愧。

没想到,从北京出差回来,宁宥收到检察院电邮转交的宁恕的信,信中写道:“姐姐,你好!我这几天一直头痛,脑袋里好像有什么芯片在控制着我,以致不受控制地时不时地暴躁起来,等平静之后回想,无比汗颜,也想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变成那样,简直前后判若两人。我还是我吗?我还能是我吗?我急需律师,我要尽早结束官司,开始治疗。我必须治疗了。拜托你,姐姐,只有你能帮我。”

“鬼话!”宁宥摇摇头,意外地,她竟没有生气,反而对着手机屏上的电邮叹道,“看来,你没疯。我倒是可以放心了。”

终于想清楚该如何对待宁恕,宁宥放下一重心事,这一晚睡得……也就稍好一些,从凌晨两三点醒,变成凌晨四点醒来,再睡不着。

简敏敏正式服刑后,简宏成很快就去打卡第一次探监。因为以前多次探监田景野,这一套流程他驾轻就熟。

简母也想跟去,简宏成让她先缓缓,等他探路之后再说。简母很是不以为然,亲妈去探监,还需要看坐牢的女儿的脸色?

简宏成心里记着简敏敏跟他说过的话,怀疑简敏敏不会见他。果然,简敏敏拒绝了他,连理由都不给。简敏敏明确给出的拒绝名单上包括他和简宏图、简母。简敏敏只允许给她看家的保姆、保姆的儿子小沙以及她的儿女去看她。简敏敏还真是说到做到。

简母得知消息,万般不信:“连我也不让去?她还恨上我了?她干吗……”

简宏成打断老娘的质疑:“这你得先问问你自己了,你每天跟着其他老太太说生男生女都一样,你真一样地对待儿女吗?”

简母奇道:“当然一样啊。”

简宏成撇嘴:“连分二十只金镯子都要给大姐最小份,哪儿一样哦?所以大姐说过,最可恨的是嘴里说着生男生女都一样,行动上却是十足的重男轻女。”

简母不服:“咦,这不大家都这样吗?隔壁葛老太分家产,房子给儿子,说好儿子给她养老,存款儿女对半分,我看他们一家谁都满意,就你大姐贪心不足。”

简宏成不以为然:“葛老太上次骨盆碎裂住院,陪护的是谁?她儿子说工作忙,儿媳不肯去,最终全程女儿陪着。平时给家用的是谁?儿女一样地给五百元。平时谁往家里拿的礼物多?女儿。”

简母道:“这不大家……”

简宏成道:“别这不啦,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大姐付出得更多、更惨烈,你就理解吧。她不想见你,就算了。你费心偶尔去她房子看看,尤其是台风、暴雨之类的之后,有没有需要修理补充的,再给保姆带点儿吃的喝的,拉拢一下,算是安大姐的心。”

简母嘀咕:“就她心狠手辣。人家……”但因为反驳的是她儿子,所以都懒得考虑囫囵了,转头就决定听儿子的,照儿子说的做,“行吧,听你的。算我养个讨债鬼。那你什么时候让我抱小地瓜?”

简宏成自己也纠结呢,哪里能回答简母的追问?他只能落荒而逃。这路痴的两只脚却能自己认路,将满腹心事的简宏成带到陈昕儿父母所在的小区。等他醒悟过来,看看周边稍微眼熟的楼道门,连他自己都吃惊。他更吃惊的是陈昕儿妈妈就站他前面横眉竖目地看着他,手里还拎着一包垃圾。简宏成很怀疑有过扔宁恕臭鸡蛋历史的陈昕儿妈妈心里在打算将这袋垃圾糊他脸上。

其实陈母也纠结,一把年纪了,做了几十年的老师,却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人。

好在简宏成脸皮厚,很快就镇定自若地道:“伯母,我可以看看小地瓜吗?”

陈母坚决地摇头:“最好不要。”

简宏成需要一边说,一边组织语言:“我还是实话实说吧,请你谅解。我希望你同意我收养小地瓜。陈昕儿现在的精神状况不对,上次当小地瓜的面砍伤自己的行为,对小地瓜的心灵影响极大,损伤的是小地瓜的心理健康。我很怀疑,仅仅对陈昕儿做抑郁症治疗是不是对症。现在看来,上次当着你们的面我和陈昕儿摊牌,对陈昕儿打击很大,又加剧了她的病情。你们应该对她的病情更加重视,也要对她的发作有足够防备。尤其是,小地瓜还经不经得起下一次。”

陈母听了黯然:“你对小地瓜是好意。”

简宏成道:“对。”

陈母沉默,简宏成也沉默,各自心事重重。

过了好一会儿,陈母道:“我也对你实话实说。排除昕儿,我家条件虽然不如你,也永远赶不上你,可我是孩子名正言顺的外婆,等孩子长大了,懂得问东问西了,他不会问出破绽,不会问出影响心理健康的内容,你说对不对?”

“对,但这不是大问题。”

陈母再道:“排除昕儿,我家再怎么样,也比那些居无定所、住租屋、没户口上学的人家强吧?我也是做教育工作的人,虽然老了,知识陈旧,可我还能抓小地瓜的教育,也比有些家长强。只要排除昕儿这个因素,我这个家能给小地瓜的,不管是外人看着,还是你我看着,客观条件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对不对?”

简宏成不得不承认:“对。”

陈母继续道:“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实,我们老两口本来以为生活就这样了,没希望了,混吃等死。但小地瓜带给我希望,带给我生机。我很喜欢小地瓜。再加上小地瓜本身就是我的外孙,血缘相亲,是一种天生的亲情关系。无论出于哪种原因,我对小地瓜的好,不会比你的差,对不对?”

简宏成道:“对。但除了好,还得看适不适合小地瓜,小地瓜接不接受。”

陈母无比自信地道:“小地瓜现在只是不适应。还有,我也不怕告诉你,昕儿捅自己大腿一刀让我们不得不确认,小田以前的提醒是对的,昕儿确实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我和昕儿爸都是唯物主义者,既然确认了,我们不会讳疾忌医。如果现阶段的治疗还不够,未来再度发生类似捅自己一刀的事,我们即使花光所有积蓄,也要把昕儿送进精神病医院做强制治疗。她哪天恢复,医生下确诊了,我才接她回家。你仔细听着,为了小地瓜,我可以忍痛把我生病的女儿送去强制治疗。我不会让她再影响小地瓜。小简,我以前误会你,现在知道你是个讲道理的人,你说,你能说我对小地瓜还不够吗?”

简宏成无话可说。

陈母严肃得跟简宏成经历过的所有班主任老师一样:“最关键的是,小地瓜是我们的责任。你还是慢慢放下小地瓜吧,以后不要再提收养小地瓜的事。”

简宏成苦笑:“我前不久刚跟田景野说过,我有时候真希望你们二老是见钱眼开的小人,那样我倒是容易收买你们了。”

陈母听到这儿,反而一笑,拎着垃圾袋走了,一路上似乎自言自语:“钱谁不喜欢啊?呵呵。”

简宏成只得找路回去。陈昕儿妈妈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只好死心。当然,陈昕儿妈妈在今天的话里终于认识到了问题,终于有了对策,大约那是大乱之后平静下来的思考。这对策,稍微让简宏成放心,但也让他痛苦地死心。

简宏成一肚子郁闷,也就田景野与宁宥可以理解。他打田景野电话,田景野在忙,只好打宁宥的,结果宁宥电话一接通,背景是极嘈杂的声音。简宏成奇道:“你没在上班?”

宁宥道:“奇怪,这年头还有挂号信。也不知谁给郝青林寄来挂号信。我只好翘班,拿上户口簿去邮局取,这邮局也不知藏在哪儿,循着地址开车找,没找到,只好下车,晒着太阳找。问路人,都不知道,简直是捉弄人。按说,这年头法院什么的寄东西也用快递了啊。啊,对了,你找我有事?”

简宏成道:“反正你也没别的事,我跟你说说,我当时真是让陈昕儿妈妈给说得除了说‘对’,还是说‘对’,无话可说。”简宏成记性不错,几乎原原本本地复述给宁宥听。

宁宥听着,也是除了说“对”,还是说“对”,完了,道:“不过从这些话中可以看出,陈昕儿妈妈现在斗志昂扬,起码精气神不错。”

简宏成道:“你怎么想到陈昕儿妈妈的状态上去了?”

宁宥笑道:“我自己刚经历过,所以特别希望年纪大了的父母亲都平安度过晚年。上回她家接二连三地出事,到陈昕儿第一次就诊,两人在街边等车,再到陈昕儿捅自己一刀那晚,我见到陈昕儿妈妈面如土色,非常担心她的身体经不起陈昕儿的折腾。现在放心了,斗志这么旺盛的人,起码,没被陈昕儿的那些污糟事打击到,她是真刚强着呢。”

简宏成给岔开了注意力:“这是真的。说起来,田景野现在带着宝宝,才意识到自己一个人带宝宝力有不逮。他现在愿意接过他爸妈递过来的橄榄枝,也是好的开端吧。”

宁宥感慨:“这是好事。”

简宏成也道:“这是好事。你好像已经进邮局了?”

宁宥笑:“耳朵很灵嘛。真想不到以前那么重要的邮局,现在就挤在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你等等啊,我看看信里究竟是什么内容。”

简宏成难得跟宁宥这么心平气和地闲聊,而且聊得如此琐碎,可奇异的是,他的心情终于得以渐渐平静下来:“什么东西?”

宁宥奇道:“一封物业催缴去年一年物业费的律师函,是给郝青林的。难道金屋藏娇还不够,还狡兔三窟?这地址不认识啊,也不像住宅楼。”

简宏成心里一揪,恨不得拿大橡皮将郝青林从这地球上擦去,这鸟人又害宁宥。可他也只能装大方:“你要是在意,就找过去看看;要是不在意,那就撕了,当没看见过。”

宁宥道:“没法不在意啊。郝青林昧下的收入,加受贿,加从他父母那儿借的钱,再减掉行贿的,这其中还有几十万的差值下落不明。我必须查出来才能放心,否则谁知道哪天这颗炸弹会爆炸。”

简宏成点头:“这地址在上海吗?回头等我回上海,跟你一起过去。”

宁宥道:“不用,我这就过去接了他父母一起去,无非是油门多踩几脚,却可落得个公开透明,大家彼此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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