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微弱的光亮下，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躺在床上，满身是血，已经没气儿了。
炕边上，王家道的老婆跟一个女人抱头哭成一团。
李大本事跟丁大算盘怔在那里，王家道说：“这是我娘舅家的娃子，捡子弹壳捡到炮楼底下，被二狗子打死了。孩子自己爬到村口，就咽气儿了。”
看着那个孩子，石磊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李大本事咬着牙问：“哪家炮楼？为啥跟个娃子开枪?”
“二郎庄的炮楼。”
“说是那边死了两个鬼子，武义县的鬼子头儿一生气，把那边的保安团全撤了，换上来的都是冯四的人，全是土匪出身，杀人放火啥坏干啥，都是铁杆儿汉奸!”
王家婆娘哭着扑上来说：“石队长，孩子他娘大老远带着娃子过来。就是求你给做主啊!”
石磊李扶住王家婆娘，脸色铁青。
丁大算盘握着孩子的小手，觉得手里有什么东西，轻轻扒开一看，稚嫩的手心里，攥着一颗黄橙橙的子弹壳。
石磊只觉自己头皮一阵的发麻，心中的怒气蹭蹭的往上蹿。
“这群二鬼子！该死！”
山洞外，借着微弱的火光，石磊在地上画着平面图。
丁大算盘和吸铁石正在争执不下。
“我在据点门口蹲了一天数着，里边的二狗子能有一个连，就算不到也得七八十个。”丁大算盘愁眉不展地说，“一挺野鸡脖子，两挺歪把子，其他一水儿三八大盖儿。他们轻易不出来，周围太空旷，能隐蔽的地方少，二狗子从炮楼上往下打，咱们损失肯定很大。”
吸铁石不屑地说：“打仗就凭着一股子劲儿，冲上去了，刺刀一捅，喊嗓子缴枪不杀，二狗子就草鸡了!”
丁大算盘对吸铁石这种不管不顾的想法很生气：“等你冲上去，看看身边还剩几个人！能剩下二十个不？咱根本拼不起!”
吸铁石瞪着牛眼说:“照你说，咱还不敢打了?!”
丁大算盘也急了：“这样去打炮楼，不是打仗，是拿肉身子去填人家枪子儿呢!”
吸铁石瞪着李大本事，说道：“石磊兄弟，你拿个主意！你说打，我带头儿上!”
李大本事向着吸铁石丢了个空罐头盒子是瞪着他道：“你吵吵啥啊！”
“没见队长在想事儿啊，没点眼力价。”
吸铁石是梗着脖子瞪着李大本事一脸的不忿。
石磊沉思着，二郎庄的炮楼易守难攻，自己这支队伍拉扯起来不容易，而且一大半儿是征来的新兵蛋子，一直没和鬼子正经交过手。
如今枪和弹药都够了，应该拉到场面上历练历练。这就跟打架一样，打一次，见着血了，以后再打啥都不怕了。
石磊长出一口气，有了决定，是对着算盘和吸铁石说：“打！但是不能硬打。这次我带人上，石头，给你个重要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