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弟弟,朱翊钧的脸色就挣扎了一下。他自然知道母亲这几年一直都住在乾清宫,反而把潞王朱翊镠一直都丢在慈宁宫让保母去带,潞王不过是天天过来请安,这才能多见几面。可是,李太后那种从头管到脚的做法,却让他异常难受,更何况这次根本就是有人在背后胡说八道,这才让他背了个黑锅,他哪里能忍得?使劲咬了咬嘴唇,他才恨恨说道:“若让朕抓住那个告密的,朕非得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不可!”
“皇上放心,嚼舌头的那人,太后也饶不了。太后的性子不过是一时气急了,事后想一想,又哪里会容得下那种居心叵测的?说不定人现在就死了……”
相比同样对皇帝从头管到脚的冯保,年纪更大的张宏却一贯更绵软,此时絮絮叨叨规劝了好一会儿,终于让万历皇帝稍稍消气,总算是肯吃东西了。但桌上那些饮食早已凉透,好在他带来了的食盒下头铺了炭火热着,少不得吩咐人从中取出食物摆上,却先让一晚上没怎么吃东西的朱翊钧喝了一碗粥,这才上了其他的,却都是小巧精致的点心,分量都不大。饶是如此,他还是在朱翊钧吃了第三块的时候,一下子压住了小皇帝的手。
“天色晚了,皇上还请节制些。”
朱翊钧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悻悻收回了手:“那就听张伴伴的。”
然而,等到两个内侍把东西都收了下去,复又退出了屋子,他方才一把拽住了张宏的袖子,低声说道:“张伴伴,既然母后应该也察觉是有人故意给朕泼脏水,就不能把人调回来?其他人也就算了,可张诚和张鲸……”
“皇上,人才撵到更鼓房第一夜,您这时候提,让慈圣娘娘心里怎么想?”张宏循循善诱地说道,“等过了这几日,也让他们小小吃点苦头,这才好缓缓求情。”嘴里说着这话,他心里却有些讶异,小皇帝竟然没问李太后让张居正去代为起草的罪己诏,这次很沉得住气啊!但下一刻,他就听到朱翊钧轻咳了一声。
“张先生……他病得怎么样了?”
果然还是忍不住!见朱翊钧脸上分明是掩饰不住的急切,而不是关切,张宏不禁暗叹了一声,这才轻声说道:“首辅大人因病告假十日,内阁事务,怕是要交给次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