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想让她们知道,我这个哥哥在京师四面皆敌,日子不好过,我宁可让她们觉得我这官儿当得很轻松。”
正因为如此,汪孚林肚子里窝着一团火。尤其是当严妈妈终于有所收获,打探到那所谓的货郎,正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理刑百户郭宝下头的一个小旗,名叫陈梁,世袭军职,在锦衣卫干了十年,如今正要外调时,他立刻做出了决定。
当初他是想松篱笆放人进来的,现在他改主意了!
因为在汪孚林的家中失了手,陈梁这几日一度担惊受怕。他倒不是担心汪家的报复,虽说汪府那几个家丁着实扎手,但那也是他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才真像是个和仆妇偷情的货郎似的,笨手笨脚慌慌张张失手被擒。他担心的是上司生怕事情露馅,于是让他无声无息地消失!要知道,他这次是受命于理刑百户郭宝,而郭宝上头还有掌刑千户刘百川,到刘守有那一级已经是通了天,他一个小旗无疑是随手就可以扔的小角色。
所以,当郭宝对他说,即将把他外调南京锦衣卫时,他不但没觉得欣喜若狂,反而担心这会不会是半路上要把自己灭口的一种手段。
傍晚时分,当陈梁又在锦衣卫衙门中窝了一个白天,此时绕了一个大圈子,走进通往自家最近的一条暗巷时,他颇有些无精打采。上头都已经做出了把他调离的手段,他并不太担心会在京城再遭到什么算计,这会儿耷拉着脑袋心事重重,当背后突然有呼呼风声袭来的时候,他明显慢了一拍才有反应。直到脑后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颓然前仆的时候,他才生出了一个念头。
他娘的,那些黑心上司竟然只是用调离来骗他放松警惕,实则还是想灭口!挨了这一下闷棍之后,他是会被人装麻袋丢下积水潭,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当陈梁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只觉得满头满脸都是水珠子。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用凉水泼醒的,他心里生出了一丝说不出的惊惧。如果是灭口,他不可能再有苏醒的机会,这会儿早就在哪里不会动了,可既然他醒着,情况却不比死了更好。不论怎么说,他都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小旗,这在左邻右舍都不是秘密,谁会这么胆大包天,在回家的必经之路设伏打了他的闷棍,还把他给抓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