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能的有些退缩,但在脚步往后退去之前却硬生生的止住了这种冲动,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的怯懦已经消失,只剩下坚定与镇静。
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些探究、审视或是愤怒的视线,容辞就这么昂着头,大大方方的从中间大殿中间穿过,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到了自己的座位跪坐下来。
这个位置离着御座已经很近了,她的上首不是宗室亲王王妃或者公主,就是已经上了年纪,头发都已经灰白的老大人及同品级的家眷,福安长公主一闲下来就出了京,这次还是没出席,也就是说,容辞身边全是陌生人,一个认识的都没有。
但现在她已经飞快的做好了心理准备,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惶恐或者不安,甚至已经有了闲心扫视起了殿内的其他人。
这一眼望去就看见了不少熟悉的人,有垂着头看不见表情的顾宗霖,他旁边坐着的是极力保持平静,遥望着容辞的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来,容辞漠然的看了她一眼,很快便移开了视线,接着又看见了战战兢兢坐得无比板正,连头都不敢抬的许讼夫妇。
许讼现在已有了承恩伯的爵位,他与陈氏自然有资格参与宫宴,不知有意无意,他们两个的位置还在靖远伯许训与伯夫人吴氏之上,这是一种很明显的暗示,宫宴的座次是前朝之人揣测圣心的重要手段,也是皇帝想要传达心意的途径,这么安排一番,大家心照不宣,端阳夫人无兄无父,陛下想要升耀拔擢她家里人以此抬举她的态度十分明显,这么一看,怕是这好处会落到承恩伯这一房身上,靖远伯反倒捞不着分毫。
许讼虽是伯府嫡出之子,但这身份在他小时候还算是金贵,等到老伯爷死了,许训袭了爵,他就慢慢泯灭众人,从没参加过够资格在含元殿里举行的最高规格宫宴,更别说小门小户出身的陈氏了,像是个鹌鹑似的缩在座位上,打定主意绝不主动说话,生怕有什么话说错了被人笑话了去,因此这两人连容辞进殿这么大动静都没注意到。
正当容辞收回视线时,旁边有人低声唤了一声:“郡夫人可还认得老身?”
容辞侧目望去,见与自己案桌挨着的是一对老年的夫妻,都是六十来岁的样子,身上着紫衣,老夫人霞帔上绣的是云霞翟纹,而老大人身上的补子则是锦鸡,便知这位老人必定是二品的高官,而容辞的座次位于诸侯爵之上,能排在她前面的肯定是握有实权的文武官员而非勋贵。
长者为先,容辞低下头以示恭敬:“不知夫人府上是……”
那老夫人点点头:“也怨不得你不记得了,上次见你还是个小姑娘呢……我是你大姐的太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