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7点,艾莉娜到了医院。
她像平时那样快速下了马车,径直穿过第一第二病区,来到自己丈夫管辖的三病区外科病房。病房里除了护士外没其他人,她加快了脚步敲门走进了解剖室。
伊格纳茨就坐在办公桌边写东西,但艾莉娜心情并不好,甚至可以说相当糟糕。
她知道昨晚自己男人并不在这儿,因为晚上11点她来过,解剖室亮着灯,却没有伊格纳茨的身影。艾莉娜不可能和死尸待一晚上,所以等到12点见就回家了。
她知道丈夫肯定有问题,但依然保持了克制,没有要争吵:“你昨晚去哪儿了?”
“我一直在这儿待着。”伊格纳茨抬头看了看她,继续写自己的解剖笔记。
面对丈夫用惯了的套路,艾莉娜并不满意,两眼一直盯着他,直到伊格纳茨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后才解释道:“你知道我半夜会出去逛街,需要吹吹风,冷静一下。今天下午有台手术,我需要......”
“手术手术,你只知道手术!”艾莉娜压低着声音,“当初是谁和我说会尽量回家睡觉的?”
“我说了隔天回一次家,不回家的那天我需要做手术的准备工作。”
“隔天回家......”艾莉娜关上解剖室的房门,终于开始宣泄自己的不满,“我想问你,你和谁结的婚?是和这些开肠破肚的尸体?还是被丢进屠宰场的死猪?”
“你又来了。”伊格纳茨丢下笔,强调道,“我要工作!”
“行,工作。”艾莉娜早有准备,“就算是说好的隔天回家,那前天晚上呢?你人在哪儿?”
伊格纳茨习惯性地想说自己在解剖室,但忽然想到卡维那天带着阿尔方斯一直待在病房里,只能换了个理由:“我去找希尔斯讨论一下剖宫产的流程问题。”
“呵,希尔斯那天晚上在陪格罗兹医院的副院长吃饭。”艾莉娜训斥道,“因为他觉得在这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主刀位置!”
伊格纳茨摇摇头:“希尔斯还不足以承担主刀的工作。”
“那你的助手位置呢?”艾莉娜继续反驳,“既然觉得他有不足,那你就得教他,可你却把助手位置让给了一个从没经历过医学教育的砍树工身上!”
“卡维比他更有天赋。”
“我不是在针对他,我知道他很有天赋。可卡维才17岁,完全可以跟在希尔斯和赫曼身边慢慢学习。希尔斯已经28岁了,如果再得不到机会他只能去格罗兹医院,那儿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艾莉娜走上前,挥走了周围尸体散发出的臭味,靠近仔细闻了闻丈夫的衬衣:“......这次换玫瑰花香水了。”
伊格纳茨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的镇定:“是卡维这小子不知道哪儿弄来的碱皂,里面有玫瑰花精油,所以才会......”
“碱皂什么气味我会不知道?”艾莉娜不管这些理由,只是问道,“到底是谁?”
“我没别的女人。”
艾莉娜对他没了耐性,也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我不管你外面有了哪个女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断掉关系,每天准时回家,或者......我不想说这个词,所以别逼我。”
“我真的......”
“记住,这是最后一次!”艾莉娜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伊格纳茨这种生活习惯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艾莉娜不是不体谅,相反刚开始她的世界就是围绕着自己丈夫在运转的。她希望能陪在伊格纳茨身边,看着他成长为全世界最好的外科医生,所以结合自己条件拿到了人事部主任的位子。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艾莉娜发现自己的付出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回报。掌声是伊格纳茨的,鲜花也是伊格纳茨的,就连上报的照片也是和他同台的手术助手。
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原本向往的生活并没有到来,反而越来越支离破碎,连最基本的“回家”这一要求都没办法满足。
谁能忍得了自己丈夫隔三差五不回家?
......
上午九点,结束了院长办公室的会议后,艾莉娜把自己关进了办公室里,在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和伊格纳茨交锋的片段,想要找些理由欺骗一下自己。
或许这一切都和伊格纳茨说的一样,他确实在准备手术,也确实在调整状态;
或许只是自己的误会,夫妻间这样对话并没有益处;
或许他压力真的太大需要些释放;
或许......
一夜未眠的疲惫让她很快睡了过去,直到一阵清脆急促的敲门声传了进来。
咚咚咚~
艾莉娜连忙坐直身子,快速整理了自己的头发和妆容:“请进。”
“艾莉娜老师,是我。”卡维笑着推开门,露出了半个脑袋,“我有些事儿想找你商量商量。”
“哦,进来......这是什么东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艾莉娜还是很喜欢宠物的。只是因为自己和丈夫的工作原因,加之家里没请佣人才没养。
但宠物是宠物,动物是动物,家里和医院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所以在看到卡维身后那五大笼田鼠的时候,艾莉娜差点没把嘴里那口咖啡喷在他脸上。
“你这是要干嘛?学非洲人开田鼠烧烤大会么?”
“我想和你聊聊伊格纳茨老师的事儿。”
“不是......这......”
卡维知道他的意思,说道:“等聊完了老师,我们再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