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提出质疑的还是瓦雷拉,专门跟踪报道外科手术的日报记者:“伊格纳茨医生,你确定要在这片土地上宣传这种带有明显宗教意味的‘割礼’?”
“瓦雷拉先生,现在是19世纪,并不是200年前。”
伊格纳茨熟练地做完了好几根血管的结扎,接过了卡维递来的手术刀,翻开表皮开始做进一步的黏连剥离:“看看费尔南先生的宝贝吧,皮头死死粘在了一起,我不得不用刀子切开它们......”
“这不一样,医生,先不论预防性环切的可行性,毕竟奥地利没有那么多像你这样的外科医生。”
瓦雷拉先恭维了伊格纳茨一句,先让自己看似站在了客观中立的角度在就事论事,然后才展开反击:“但你刚才那部分言论,想要让难得一见的环切扩散到青少年群体,这和那些蛮夷之地的‘割礼’有什么区别?”
“我当然有我自己的论据,英国已经在开展了。”伊格纳茨手里有确切的消息,“大洋彼岸的美国也准备效仿。”
“这算科学依据?”
“哈金森医生曾经具体研究过犹太人的xing病发生率,确实要比整个欧洲的整体发病率要低上许多。而现如今准备在美国推广环切的刘易斯·塞伊尔医生,正是美国医学会创始人之一。”
伊格纳茨选用的是背侧正中切开两侧剥离的办法【3】,就像在用手术刀剥葡萄皮,刀法异常粗糙,但好歹还是分开了绝大多数表皮。
等将皮头完全分开之后......
“剪刀。”
“给。”
卡维扶着小东西,伊格纳茨钳夹住皮,沿着血淋淋的冠状沟,做了两侧弧形剪切,最后才选择断开腹侧系带。褶皱在一起的bao皮在伊格纳茨的手里牵拉摊开:“卡维,记录一下,长约4cm。”
“......额。”
“完工!”
接下去便是日常的采访工作。
也许是出于对外科手术的尊重,刚才在收尾切割阶段,瓦雷拉并没有出声反驳。但当手术结束后,他的言论攻势再次涌了过来:“伊格纳茨医生,如果你执意这么做,我不得不再一次把你送上头条的位置。”
“谢谢。”
“但这次的头条并不是褒义的,一旦报纸发行到全Vienna市民的手中时,你也将受到他们的口诛笔伐......”
“先借过一下。”
伊格纳茨根本不在意这种事情,挤过人群来到准备区开始清洗双手:“瓦雷拉先生,是你在十多天以前责骂我不敢创新。我还记得那篇报道,‘只敢在别人画好的安全范围内像一台陈年老旧机器一样循规蹈矩地工作’,是这么说的吧?”
瓦雷拉叹了口气:“确实如此。”
“谢谢你之前的提醒,我现在正在听取你的意见,试着改变工作态度。”
伊格纳茨嘴角满是微笑,似乎已经从之前多场手术失败中走了出来:“我试着改变唇裂的修复方式,我也在试着改变截肢时血管的缝合方式,现在新型碎石机器的初次尝试格外成功,看看桶里那些裹着鲜血的碎石子吧这就是创新的结果。”
“碎石术确实很成功,但......”
“没有‘但’,瓦雷拉先生。”伊格纳茨是铁了心地要寻求改变,“我接下去的目标就是环切,不仅仅是实施手术的身体和年龄范围,还有缝合技术和手术器械的改良。”
瓦雷拉彻底没了声音。
他很清楚,一旦对方手里紧紧捏住名为“科学”的武器,自己就毫无胜算。所以瓦雷拉很快调转目标,将话题引导到了诺拉的剖宫产上:“我们还是聊聊即将上台的剖宫产吧。”
伊格纳茨给双手抹上碱皂:“你已经问过很多次了。”
“可很多问题您并没有正面回答我。”
“这里是碎石术剧场。”
“可一场碎石术,除了刚才使用的特殊碎石器械实在没什么可写的。”
“环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