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可不是值得教堂欢迎的动物,至少现在还不是。
“别诧异,神父大人,只是条没了右眼和左前腿的可怜小猫而已。”莫拉索及时帮自己的夫人圆了场,“它陪伴了玛丽安娜整整五年,完全称得上是我的家人。”
夫妻二人都沾亲带故的,神父看座位上的国王皇后都没反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让我们为这对新人祈祷,宣誓吧!”
此时教堂后方,两位敬业的外科医生还在小声讨论着手术器械的改良方向。
伊格纳茨一大早就看过了卡维给的器械简图,虽然画得很不标准,但从语言解释上他能理解这些新工具带来的方便。可真要给外科医生配上那么多器具,普通的工具箱肯定放不下。
难道上路还得带上提着器械箱的仆人不成?
“箱子里就放最常用的。”卡维拍了拍带在身边的器械箱,“我要的这些新器械就放在医院,用来应对剧场里的复杂手术。”
“器械造型确实挺够简约。”伊格纳茨试着做了几个钳夹的动作,“我就想问问,鸦喙钳尾端的螺母锁扣没了,怎么做钳夹固定?”
卡维解释道:“我在中间做了个简单的卡扣,不妨碍固定。”
“去掉了螺母,用起来确实方便许多。钳子我没什么意见,真要是能做出来用着顺手,我说不定也得来一套新的。”
伊格纳茨建议道:“你刚才提到的缝合线我倒是觉得有点意思,以前做过一类经过金属化物浸泡后的羊肠线,用来增加强度。但我没正式尝试过,就是觉得吸收会变差,对病人不太有利。”
卡维倒是马上想起了以前听同事聊过缝合线的制作方法,就是把线浸入铬化物溶液中:“这种做法,强度肯定有提升,吸收时间会被拉长,不过就是溶液使用的量和浓度不太好掌握。”
“这就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了。”
“可以让拉斯洛先生尝试做做看。”卡维开始慢慢往近现代的缝合线上靠,“最好在制作过程中再浸泡石炭酸来消毒,这样只要拿出来就是最完美的状态。”
伊格纳茨远没有他那么热情,现在更多考虑的还是自己的手术技术,器械只要够用就行:“过几天实习生要来,我没时间也没耐心去应付他们,就交给你和赫曼了。”
卡维也是一路从住院带教做到主任的,对待教学方面也算老本行了。
只是他对19世纪的医学教学没什么概念:“是要严格点还是轻松些?”
“当然要严格!”
伊格纳茨侧过身,向他再次阐明了市立总医院外科在全奥地利的重要地位:“你是没见过其他几家医院的手术,那混乱程度根本没法细看。就连希尔斯那小子,离开之后去了格雷兹已经是半个主任了。”
卡维知道他的意思:“其实希尔斯老师挺厉害的。”
“算了吧。”伊格纳茨笑着摇摇头,“你现在都是男爵了还维护他?当初在剧院直接离场,这是一位成熟外科医生能做出来的事儿?他不仅置全场观众于不顾,置我们这些同台医生于不顾,更是置病人于不顾,简直丢脸!”
“好吧好吧,我懂了。”
卡维嘴上说着懂,但心里根本没懂。他只来了大半个月么,什么叫轻松,什么叫严格?而且自己当带教就会产生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不过伊格纳茨老师,我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按照瓦特曼院长提供的入学时间,我似乎马上要开学了。”
“嗯,开学就去呗。”伊格纳茨还没反应过来,脑回路还在调整上班上学时间的配比上,“反正你解剖早就学完了,那些解剖课你可以回来帮忙。”
“我不是这个意思。”卡维笑着说道,“那时候我当带教不就显得很奇怪么。”
“怎么了?”
“都是一个医学院的学生,我才刚进医学院,而他们已经快毕业了。”卡维总觉得身份关系有些乱,“这不太好吧。”
伊格纳茨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确实有点怪,不过没事,这样安排也挺好的。”
“挺好?”
“早点让他们认识到天赋带来的巨大差距,要不然肯定会出来第二个、第三个希尔斯......”
[主啊,请帮助这对新人并且祝福他们的爱是纯洁的,他们的誓言是真诚的。让我们祝福他们,并见证他们的爱情,愿他们的婚姻美满幸福。
我主耶稣,阿门。]
座位上所有人都跟着在胸前画了十字,并且默默为新人祈祷。唯有卡维做得很随意,因为除了自己的身份错乱之外,他觉得这场婚姻也很乱:“伊格纳茨老师~”
“嗯?怎么了?”伊格纳茨侧过脑袋看向他。
“伯爵真是国王的表叔?”
“是啊,怎么了?”
“伯爵夫人是皇后的妹妹?”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国王是叫伯爵表叔呢,还是妹夫呢?”
伊格纳茨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这......”
“我换个说法。”卡维想了想,说道,“伯爵夫人到底是国王的妹妹,还是表叔母?皇后是伯爵的姐姐,还是表侄媳?”
伊格纳茨的脑子彻底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