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做手术助手是学习手术的捷径,可希尔斯并不这么认为。
他的手术理念从离开市立总医院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发生了改变,现在这种亲自上台主刀的感觉非常好,没必要让自己重新回到憋屈的助手阶段。
比起失去大量动手机会的助手,现在这种直接上手的学习方式更适合希尔斯。
“希尔斯医生。”车夫认识他,笑着打开车门把他送入车厢,然后问道,“您是回医院还是回家?”
希尔斯直接付了车钱:“先去一趟维也纳大学医学院。”
“好嘞。”
......
既然有看清差距提早离开的人,就会有提早挤过人群来到卡维面前的人。
马西莫夫和希尔斯非常像,可能是对外科手术的理解不同,但他对卡维也有着难以言说的敌意:“还是得先恭喜你一句:手术做得漂亮,如果你没有发表文章的经验我可以帮你。”
“谢谢老师的好意,我自己能写。”卡维笑着再次拒绝了马西莫夫,“而且有些地方需要做详细的说明,需要我自己做注解。”
“原来这样......”
马西莫夫也跟着笑了起来,进入了提问的正题:“说说最后的输血吧,那瓶药物绝对是划时代的发明。而接下去的输血也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创举,所以血是布伦达自己的,为什么要用纱布过滤???”
“因为血液已经出现了些凝固,直接输入血管会造成堵塞。”
“血管堵塞?”
“可你之后不也绑上了子宫动脉么?”忽然马西莫夫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他嘴里叼着一根卷烟,吐着大量烟雾,说道,“既然连子宫动脉都能结扎,丢点小小的血凝块又有什么问题?”
这是一个关于心梗、脑梗的知识架构,临时在小花园里说显然不合适。
“这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卡维打了个马虎眼,“子宫动脉结扎当然没问题,因为有侧支循环帮忙。但血液有其纯净度,不干净的血是没办法回输的,后果会非常危险。”
说到这儿他不由得做出了些停顿:“瓦雷拉先生,你常年看手术剧场,不会不知道空气中是有瘴气的吧。被瘴气污染后的血怎么可以回输给病人?这不就是在草菅人命么?”
瓦雷拉被怼了一脸:“卡维医生,你知道我没有恶意的。”
卡维连连点头:“我知道,因为我也没有。”
“好了好了,我记下了,手术出血后自体回输需要过滤......”马西莫夫没有浪费自己的纸和笔,很快又问了另一个问题,“我看你在做子宫切口前犹豫了一会儿,难道是被眼前那团子宫吓到了?”
“因为胎盘植入是个意外,面对这样的植入,切口必须绕路。”
“所以还是绕去了子宫体。”
“对。”
马西莫夫大致听懂了卡维的意思,虽然没有明白其中真正的思维博弈,但至少靠着这层因果关系记住了输血的技术操作和理由。但瓦雷拉还没听懂,也没想听懂,他要问的是一些有别于常见手术的地方。
“卡维医生能不能说一说,当时为什么要选用横切口?”
“植入部位在子宫下段,纵切口不就切到了么?”卡维的反问又把这个提问给呛了回去。
瓦雷拉点点头,继续说道:“我还是想问问那个小瓶里的药粉,自从上次拿出了催产素之后,这次的药品也很给力,竟然可以让血液失去凝固的功能......”
“想问什么?”
“你有没有考虑公开药品的配方?”
“虽然材料只是柠檬酸,但配方暂时没有公布的计划。”卡维看了眼人群周围几个陌生面孔,笑着说道,“但我不可能把它永远捏在自己的手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已经有不少老板想要合作了。”
“我觉得还是公开的好。”瓦雷拉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
“公不公开是我的自由。”
“但作为医生,你应该......”
卡维最受不了这家伙的指指点点:“我不需要靠一位非医疗专业人士来教我当医生,年龄不是无知的理由,但蠢一定是。在没有一套完整输血技术的支持下,盲目公开柠檬酸的制备方案,结果就会产生大量输血失败的案例。”
瓦雷拉不再像前几次那样据理力争,只能无奈地表示:“我只是客观地说了下自己的观点。”
“我知道你很客观,但你也应该知道,你的所谓客观很令人讨厌。”卡维不再理他,“下一个。”
......
12点结束的手术,卡维却直到2点才回到医院,他随便吃了点东西,又跑去产科病房查看布伦达的手术切口以及子宫排恶露的情况。
当然在检查身体的同时,他还想要找这位勇敢的产妇一个问题。
卡维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叫退了周围所有人,只在这狭小的病床周围留下了他和布伦达两个人:“手术结束了,孩子我看过,没什么大问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5天你就能出院。”
“谢谢医生。”布伦达失血过多,身体有些虚弱,但脸上却满是喜悦之色。
“我认为自己还算是个不错的医生,也应该值得你相信。”卡维看着她,脸上却没留下好脸色,“所以我接下去的问题,你一定要好好回答我。”
布伦达有些惊讶,但犹豫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卡维叹了口气,问道:“这应该不是你第一次怀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