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警察,我去那地方干嘛?”卡维摇摇头。
维特不解:“那你跟来干嘛?”
“我是准备去前面的牛脚街。”卡维指向不远处的路口,“我病人的店就开在那里。”
维特没再多话,只是叹了口气就转身一头扎进了暗巷。
......
19世纪的肉食加工还处在原始与现代的过渡期,城外的大型养殖场已初具规模,而城市内仍然是屠宰场的零售帝国。两者既是合作关系,同时也在互相争夺着地盘。
费尔南就是牛脚街上非常有名的屠户,经营着自己的屠宰场,为许多商户提供最新鲜的肉食。
每逢周末就是屠宰场大量进货的时候,卡维人还没到,耳朵却已经听到牲畜们激动的叫声。然而当他真正把脚踩上牛脚街街头,才能真正体会到这里有多么脏。
脚下是松软的烂泥地,突然因为常年遍布牲畜的鲜血凝块,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到处都充斥着脂肪腐肉和血腥气混合在一起的奇怪臭味。
如果走路不小心遇到一些赶路的马车,溅起的泥巴能把一天的好心情全部败光。
卡维就这样边走边问,找到了费尔南的肉店。
“老板?老板不在。”一位年轻人穿着黑色皮裙,熟练地提起一条羊腿,抬起砍刀啪啪啪斩成数段,“昨天中午来了趟,给几个餐厅老客户送完货后就回家了。”
“他平时一般几点来?”卡维不停用手甩着周围嗡嗡的苍蝇,“我想见见他。”
“这我不知道。”年轻人只管卖肉,“自从当初做了个碎石的手术之后,老板就不怎么来店了。具体什么时候来也没准,不过他会时不时来查账,具体时间我也不清楚。”
“有他的地址么?”周围环境都在卡维的眼里,这种条件,切口想长好非常不容易,“我就是他的手术医生。”
年轻人愣了愣,上下打量了卡维两眼,似乎从没见过为了上门看病来这种鬼地方的医生:“自从老板娘走了之后,他就把原先的房子卖了,搬回店里住。只不过最近都见不到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卡维有些失望,这趟算是白来了。
“还有什么想问的么?”年轻人卖力地切着肉块,“没了的话就别耽误我做生意。”
“没了。”卡维看着肉摊上摆出来的东西,忽然说道,“不过走之前我想买点东西。”
年轻人刚要下逐客令,抬起在半空中的砍刀忽然刹了车:“买东西?你要买肉么?这儿是全维也纳最好的牛羊肉,猪肉虽然少,但也都是精品。我们还负责代处理鸡鸭肉,不论是切片切块剁碎都......”
“我要买点腰子。”卡维对肉没兴趣,“刚切下来的新鲜腰子。”
“腰子???”
......
另一边的维特转进巷子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轻轻敲开了房门。
以他的工作经验,这一片绝大多数暗馆子都得卖他几份面子。然而或许是新来的缘故,门刚开里面就骂骂咧咧地探出两条手臂,把维特推出了好几米远。
“大清早的,不接客!”
“我是维特,找你们老板娘。”维特见他满脸凶相,想到自己要办的棘手桉子,还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让克来尔出来吧,我就在这儿等她。”
“什么维特卡特的,不认识,还想让老板娘出来......”
看门那人探出脑袋四处望了两眼,刚想关门,谁知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头,脖子撞在门边上,疼得倒在维特身上:“哪儿来的愣头青,怎么到现在都搞不清楚状况。”
维特把他肥硕的身体丢进门内,还不忘抽身看了眼门口的号牌,确认是八号无误后,这才走进屋关上了房门。
看门的不懂事,身为老板的克来尔自然得出来道歉解释。只是忙了一晚,她身上还穿着松垮垮的睡衣,头发乱哄哄地披在肩上,精神相当疲倦:“维特探长,消消气,只是个新来的而已。”
“这是天大的大事,而且我俩手下刚来问过话,你们能不能收敛点?”
“啊哟我的探长大人,这破地方你又不是第一次来,怎么收敛啊?再说了,他们俩穿着警服,你又没穿。”克来尔给自己点了支烟,靠在柜台旁摇出了半瓶葡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探长要不要来点?”
“不用了。”维特问道,“昨晚上那两人就是到你这儿叫的小姐吧?”
“对,就是爱德华大使和他随行的书记官。”克来尔直接说了实情,“特意提前打了招呼,叫了我们这儿的......嘶......那俩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阿兰莎和蕾妮。”身边正在记账的男人插了句嘴。
“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克来尔有些高兴,但又有些失落,“阿兰莎和蕾妮,又温柔又体贴,身材也好,两个多好的姑娘啊。一晚上就为我赚了整整300克朗,可......唉......可太阳刚出来,人就这么没了。”
人名对上了,身份也对上了,甚至本来不怎么重要的姑娘的名字也有了。
按照询问得来的马车路线,爱德华在霍因茨街接了姑娘后,就会沿着多瑙河向北到一家不知名的小旅馆快活。如果老板娘所说没错的话,下一站就得去这家旅馆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旅馆?就是原本他们准备去的旅馆吧?”克来尔打了个哈欠,苦笑了两声,说道,“不用去了,那儿也是我开的,天还没亮那儿的店长就找到了我。”
“找你?”
“是啊,说好的法国大客户没露面,不就得过来找我么。”克来尔吐了口烟雾,“要不然法国大使馆怎么会知道自己大使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