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人不能总享福,人一生的福气是有数儿的,早早的把福气享完,这人也就完了。
大妹跟陈萱商量着,“二奶奶,以后衣裳就别叫人洗了,给我洗吧。
我这成天闲着,不是个事儿啊。”
陈萱还说大妹怎么要洗衣裳哪,陈萱想了想,说,“你洗做什么,有人洗。
你要是有空,不如跟小丫头一起学习几个洋文,待咱们到了国外,都是外国人,说的是外国话,不会洋文可不成。”
大妹认字的本事都是到北京学的,她本是个最发愁学习的人,可是一想,陈萱说的也在理,总不能去了就跟哑巴似的。
待到了国外,陈萱魏年魏银都要去上学念书,小丫头老太太一个小一个老,她就得照顾着,还要出门买菜做饭,不会说洋话可不成。
再说,就是这船上很多服务生也都会说洋话的,还有洋服务生。
其实,大妹现在也会说两句,譬如“”这个她就会说,还知道是谢谢、再见的意思。
不过,要是以后想买菜,光凭这两句是不够的。
大妹点头,“成!二奶奶,我学!以后我买菜做饭,也要跟邻里打交道,不会说洋话可不成。”
魏老太太见小丫头、大妹都在加紧学洋文,她原想着自己一把年纪的,难道国外就没中国人说话了?
魏银告诉她,“倒不是没咱们一国的人,可娘你想想北京城里有多少洋人,估计那边儿也就有多少中国人了。
凤毛麟角,可不容易遇到。
到时,你串门子都不会聊天。”
有魏银劝着,魏老太太也就跟着一起学了。
魏老太太、王大妹、小丫头,三个人里,小丫头进度最快,什么东西,人家一学就能记得住。
王大妹最慢,她还不跟老太太哪。
有王大妹这个落后生垫底,还有小丫头做伴,老太太那学洋文的劲头儿颇是不小。
其实也就是学些家常用语,而且,说的进度远远比认字母认单词的进度快。
无他,魏老太太、小丫头都是话痨儿,俩人学个新句子新词汇的,变着法儿的要用一用。
尤其现成的有会洋话的服务生,祖孙俩每天介现学现卖,大妹害羞,不大敢说,就学的慢了。
老魏家在头等舱没几天就出名儿了。
有说这家人有趣的,毕竟,一老一少祖孙俩见天儿的拗着一口北京味儿的外国话跟人对话,颇是有趣。
也有说这家人没见识小家子气的,魏家人不是大富大贵的出身,魏老太太吃饭虽然有个原则都是要点贵的吃,就是大妹也是爱吃肉的不得了,但是,魏家人吃饭很少剩下,一般吃完就是盘子碗光光的,不想浪费。
可是,这大概是不合乎一些人的审美,尤其头等舱吃饭是在专门的餐厅的,能在头等舱的,基本上都是有些家底。
便有人觉着魏家做派小气,一看就是没出身的。
不过,魏家人自己忙的不得了,哪里有空管旁人怎么看。
除了小丫头、老太太、大妹每天要学洋文,为了给他们个洋文氛围,魏年陈萱魏银说话都改洋文了。
那些看不起魏家的又大为讶意,要知道,现在的这个时代,在中国的上流社会都是以一口流利的洋文为荣的。
魏家真正交上朋友,是在一天,小丫头给糊塌子发面饼馋的不行了。
早餐的鸡蛋饼完全不能抵消她对糊塌子的思念,用小丫头的话说,“鸡蛋饼是南方人吃的东西,咱北京人儿,当然得吃糊塌子了。”
她还想吃发面饼,想吃大妹姑蒸的大馒头,不是餐厅里那些带甜味儿带奶味儿的小馒头,她们北京人儿吃的馒头没这些杂味儿。
小丫头叫面食馋的躺床上都起不来了,北京味儿的洋文也不叽呱叽呱的到处说了。
还是她那万能爹有法子,魏年见闺女馋成这样,说真的,魏年也挺想痛快的吃回面食,餐厅里的面食,饺子面条儿馄饨都有,馒头也有,可是就像小丫头说的,跟北方人吃的不一样,陈萱说如今餐厅馒头蒸的时候放了糖和奶,所以吃起来有一股甜甜的奶香。
这东西,乍一吃还成,吃多了就特想吃家里那种不加糖也不加奶的普普通通的北方大馒头,要说馒头也还好,魏年主要跟他闺女一样,他特想吃饼!
而餐厅里,只有早上的鸡蛋饼。
这种鸡蛋饼,真不是北方人的日常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