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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玖】(2 / 2)

小燕子大震。

“什么?你没有……没有?”

永琪摇头,诚实地、认真地说:“我没有!知画说,她配合我演戏,免得老佛爷起疑心……所以,我们就演戏给桂嬷嬷她们看,事实上,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们只是和衣睡了一夜。事实上,我也没睡着,因为……因为……有人吹了一夜的箫,听得我浑身冒冷汗,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痛了我一夜!”

小燕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无法相信,怔怔地说:“我不信……我不信……我亲眼看到,桂嬷嬷捧着那条白喜帕。”

永琪伸出左手的食指给小燕子看。只见食指上,刀痕鲜明。

“是知画提议这样做……我没经验,一刀划下去,割了好深一个口子,血一直流……你看!”

小燕子捧起那只手,看着,看着,眼泪在眼眶里怎么也待不住,跌落在他的手上。她哽咽地低问:“真的?你没有……你居然没有……”

他长长叹息,眼光缠着她。

“小燕子,我心里只有你,怎么可能去抱别的姑娘?我躺在那儿就想,皇阿玛实在是个奇人!就这一点,我也输给皇阿玛太多了!”他顿了顿,继续说,“这几晚,我大概都得留在新房,免得桂嬷嬷她们疑心,去打小报告,我不会做什么……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她仰望着他,忽然觉得他那张脸,那么漂亮,他那双眼睛,那么明亮,他那个人,那么伟大!他是她的一切,他值得她爱,值得她受苦,值得她深陷在这个皇宫里,值得她离开哥哥,当爹娘的罪人!她想着,眼光也缠着他,说:“知画居然配合你演戏?她怎么会那么好?我……我……”她心中一热,感激涕零而自叹不如了,“我误会她了,我那么小心眼,简直是用小人的心去想君子的心!”她想想,又担忧起来,“但是……你已经娶了她,总不能跟她演一辈子的戏,迟早,你还是要和她圆房的!”

永琪一本正经地说:“没有迟早!我就和她演一辈子的戏!我想过了,老佛爷认为你的身世不如她,那么,将来如果有册封,你让给她!是我欠她的。至于我这个人,老早就属于了你,她只好让给你!”

“她肯吗?她愿意一辈子都这样过?”

“这不是她愿不愿意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他把她的双手,拉到自己的胸前,“小燕子,我没办法……我的心里,全是你!在那间新房里,我绝对不会比你的日子好过,对我而言,每个时辰,都像一百年那么长!最糟糕的是,你的影子老在我眼前晃,我却只能面对另外一个女人!你不能想象我的感觉,那是一种煎熬,一种苦刑呀!再加上你的箫声……你实在厉害,就是有本事把我折腾得乱七八糟!如果你再不信任我,还跟我怄气,不爱惜身体……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种日子,我怎么继续下去呢?”

永琪说得那么温柔,字字句句,打进小燕子的内心深处。这一番肺腑之言,她都听进去了,听得泪眼模糊。一个激动之下,痛悔地低喊:“我错了!我错了!你打我好了!”

她抓起他的手,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耳光。

他慌忙抽手,一把就把她紧紧抱住,抱得那么紧,她不能喘气了。她的手,情不自禁地勾住他的脖子,两人紧紧地、紧紧地依偎着。他的嘴唇,贴在她的耳边,热气吹在她的发际。他在她耳边说:“我不能再停留……我必须去那间新房……你信我了吗?”

她拼命点头,双手却不舍地勾紧了他。

这样热情奔放的小燕子,让他的心跳加快,好想好想,跟她进红罗帐,好想好想,跟她共度春宵……但是,不行!多少双眼睛在看着,箫剑也不知道平安没有?想到箫剑,永琪才蓦然醒觉,别让这番牺牲,变成白费才好!他赶紧问:“箫剑怎样?”

“应该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老佛爷很守信用,昨晚就放了他!”

永琪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他再看小燕子,许多现实问题,一一浮现。

“还有一件事,那个杀父之仇,你必须彻底忘记!见到皇阿玛,还要和以前一模一样!上次挥鞭子那种事,再也不能发生,要不然,我们的日子会更加难过!为了我,点个头,怎么样?”

小燕子的脸,本来带着无限柔情,听到这话,顿时僵了僵,眼里闪出了矛盾和痛楚。

“答应我!”永琪低声而急促地说,几乎是在恳求她。

他这么好,为了他,她什么都可以不要,生命都可以不要!她看着他,终于点点头。

永琪长叹一声,在她的脸颊上飞快地吻了一下,推开她,出门去了。再不走,他就舍不得走了!

小燕子仍然站在那儿,用手捂着被吻的脸颊,脸上漾起做梦似的表情。虽然,永琪走向了另一个女人的身边,她心里却涨满了被爱的感觉。回忆起来,她初恋的时期,稚气未除,是糊涂的。在他的一再表白下,都弄不清自己是他的梦中人。现在,这份感情才真正成熟了,她终于了解,什么叫作生死相许,什么叫作天长地久。这种爱情,那么炙热而强烈,温馨而酸楚,让她心甘情愿付出一切!在这一刻,杀父之仇也变得很渺小,伟大的,是永琪的爱!

景阳宫自从知画进门,就有了很多的改变,不只小燕子备感压力,就连宫女、太监们也没有好日子过。这天一清早,明月、彩霞、小邓子、小卓子照例在大厅中打扫,有的扫地,有的擦桌子,有的擦摆设,有的擦灰尘,忙得不得了。

珍儿、翠儿进房,翠儿看着四人,不满意地说:“新房也要打扫哟!谁负责打扫新房?几天了,都没有好好地收拾!”

明月听到新房两个字,就为小燕子愤愤不平,没好气地抬头,一瞪眼说:“新房?新房不是归你们管吗?我们是旧房的宫女,只管旧房的事!”

“是呀!”彩霞跟着接口,“这旧房可比新房多!又有格格房,又有书房,又有大厅,还有客房、厨房、院子……哪有时间管新房?你们都在干吗?”

“我们要管福晋的吃呀,穿呀,戴呀。”珍儿嚷着。

“老佛爷把我们从慈宁宫调来,是侍候福晋的,不是清洁打扫的!这景阳宫的奴才是不够用,还是怎的?”翠儿嘴巴更凶。

彩霞被小燕子宠惯了,哪里受过这个气,背脊一挺:“翠儿,你这话就难听了!什么奴才奴才,我们的主子,也没把我们当奴才!”

小卓子也愤愤不平,插嘴:“就是!主子常常说,只有自己把自己当奴才,才是最没出息的奴才!翠儿,我看你,就是这种人!”

翠儿双手一叉腰,往前一冲,气冲冲地喊:“你骂我没出息!你是哪根葱?你敢骂我?”

小卓子还没说话,桂嬷嬷进门来了,眼睛一扫,大声嚷:“珍儿、翠儿,你们不干活,在这儿吵架?五阿哥和福晋都起床了,洗脸水呢?漱口水呢?早餐准备了吗?”眼光锐利地盯着明月、彩霞等人,“明月、彩霞,等会儿去收拾新房!小邓子、小卓子,这新房里,怎么连一盆鲜花都没有?你们去御花园采一点!福晋喜欢红色的花,那些黄色白色紫色的都免了!”

小邓子见桂嬷嬷盛气凌人,忍无可忍,往前一站说:“桂嬷嬷!你搞错了,我们不是福晋的奴才,我们主子没有叫我们去采什么花花草草,要去你自己去!”

桂嬷嬷大怒,上前举起手就要打小邓子。小邓子跟着小燕子多年,已经练了一点拳脚,一闪身就跳开了。桂嬷嬷用力太猛,打了一个空,摔了一跤。

“哎哟!哎哟……闪了腰了……”桂嬷嬷按着腰,痛得站不起身子。

珍儿、翠儿赶紧去扶。

小邓子不禁得意起来,笑着说:“跟着主子这么多年,功夫也学会了一点点……”

小卓子、明月、彩霞全都笑了起来。桂嬷嬷站稳身子,不禁怒不可遏,指着明月、彩霞、小邓子、小卓子四人怒喊:“你们给我站住!掌嘴!”说着,就近给了彩霞一巴掌。彩霞来不及闪,被打了一个正着,气坏了,捂着脸喊:“你又打我!那天过来布置新房,你也打我!你看我们景阳宫的人好欺负,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我跟你这个老太婆拼了!”

彩霞说着扑到了桂嬷嬷身上。

桂嬷嬷尖叫:“反了!反了!珍儿、翠儿!你们站着不动,是要看着我被人打死吗?”

翠儿上去拉彩霞,明月就上去拉翠儿。彩霞和明月只得放开桂嬷嬷,和珍儿、翠儿扭打起来。

桂嬷嬷乘机脱身,气势凌人地对外大喊:“小顺子!小豆子……赶快去慈宁宫叫人,这个景阳宫的奴才,全体造反了!再不教训,就无法无天了……”

小邓子挽袖子,怒冲冲大喊:“你还想搬救兵,我先教训你!”

小邓子扑上前去,小卓子见闹得不可开交,急忙拉架:“不要呀!小邓子……不可以这样,快住手,快住手……”

这样一场大闹,惊动了小燕子、永琪和知画,全部奔进门来,见状大惊。

小燕子大喊:“住手!通通给我住手!”

太监、嬷嬷、宫女全部起身,这个旗头歪了,那个旗鞋掉了,大家狼狈站稳,急忙对永琪、知画和小燕子行礼。

“五阿哥吉祥!格格吉祥!福晋吉祥!”

小燕子看到永琪和知画一起从新房出来,心里依旧有几千几万个不是滋味,又见满屋零乱,更气,再看到彩霞脸上的手指印,气上加气,大声地说:“明月、彩霞、小邓子、小卓子!你们真没用!又被欺负了是不是?彩霞,脸上红红的,还有手指印!谁打你了?”

彩霞还来不及说话,桂嬷嬷挺身而出:“格格!这个景阳宫,规矩实在不太好,奴才们又顶嘴又偷懒,新房都没人收拾!如果传到老佛爷耳朵里,大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奴婢只好帮格格教训她!”

小燕子瞪着桂嬷嬷,爆发了:“景阳宫的规矩不好,轮到你来多事吗?”她指着门口,“你马上去!走走走!去告诉老佛爷,我不许你再进景阳宫!看老佛爷是休了我,还是废了你!”

永琪急忙上前,看着小燕子,委婉地说:“小燕子,一清早干吗跟宫女、嬷嬷们怄气?忍一忍不好吗?”

桂嬷嬷走到知画身边,委屈地说:“福晋!奴婢还是回慈宁宫去吧!这儿的事,奴婢管不来……”

知画看看四周,心中早已了然,她叹了口气,不温不火地说:“桂嬷嬷!五阿哥昨晚忙了一夜,看奏折,写计划!到现在早餐还没吃呢!边疆问题,国家大事,黎民百姓,五阿哥样样要管!你们居然在这儿搞一些鸡毛蒜皮的战争,吵得五阿哥不能休息,实在太丢脸了!”说着,走上前来,对小燕子请了一个安,“姐姐,早!”

听到永琪昨晚在忙国家大事,小燕子脸一红,觉得自己也是鸡毛蒜皮战争中的一员,不禁汗颜了。

“哎呀哎呀!别叫我姐姐,叫我小燕子就好了!我和紫薇,结拜了半天,还是叫名字!”说完就看着永琪问,“边疆怎么了?皇阿玛没放你假?这种时候还要看奏折?”

“皇阿玛存心考我呢!”永琪对小燕子笑笑,解释着,“都是缅甸的问题,缅甸的老国王死了,新国王猛白继位,有些蠢蠢欲动……云贵总督刘藻是个读书人,带兵有问题,缅甸边境的大姑碟、小姑碟……”说到这里,看到小燕子一脸的糊涂,知道这么复杂的事,她一定听不懂,就住口了。

小燕子很关心,急忙问:“这大姑爹跟小姑爹怎么了?吵架啦?”

知画一笑,从容地接口说:“大姑碟,小姑碟都是地名,是边境的两座城市!”

小燕子的脸又一红,顿时,充满了挫败感,自言自语:“地名?哪有这么奇怪的地名,大姑爹小姑爹?还大婶婆小婶婆呢!”

知画再一笑,立刻丢开了这个问题,走上前去,亲自帮彩霞扶正旗头,和颜悦色,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说:“彩霞,不要难过,桂嬷嬷脾气急,心眼是好的!都是为了我,口气才那么坏!护主心切嘛!明月,你也别生气,还有小邓子、小卓子……大家分什么景阳宫、慈宁宫呢?都是一家人嘛!来,到我房里来,我准备了一些小礼物,这两天忙着大宴小宴,一直没时间给你们!”又对桂嬷嬷和珍儿、翠儿招手,“你们也来!我也有礼物给你们!从今以后,看我的面子,谁也不许吵架,知道吗?桂嬷嬷,不是我说你,彩霞、明月都是小辈嘛,你多宠爱她们一点,少指责她们一点,不就皆大欢喜吗?”

知画说着,一手牵着彩霞,一手牵着桂嬷嬷,往大厅外走去。

明月、小邓子、小卓子还在犹豫,不知是跟着走好,还是不走好。

“怎么?”知画回头一笑,“还在生气啊?总不是跟我生气吧?不拿我的礼物,我会很难过的!”她的笑容,灿烂如阳光,“来来来!都来!”

明月、小邓子、小卓子见知画如此放低身段,再也无法坚持了,嘻嘻一笑,跟在她身后去了。转眼间,一屋子的人,都跟着知画走了,大厅里剩下永琪和小燕子。

两人对看着,小燕子就低低地问:“昨晚,忙着看奏折?”

“是!”

“她也陪着你看奏折?”

“是!”

“想必,也和你一起讨论,一起研究吧?”

永琪愣了愣,觉得小燕子的语气中有些酸意,却不能不诚实地回答:“是!”

小燕子瞪着他,心想,所以她知道大姑爹和小姑爹是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想必,讨论研究之余,端茶奉水裁纸磨墨都是她吧!看奏折的时候,也一定头贴着头,身子靠着身子吧!她想着想着,眼眶一红,一甩手,掉头就出门去了。

剩下永琪,呆呆地站在那儿。他茫然伫立,一脸的无辜和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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