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离小庙有段路,步行要走上两盏茶。莲灯在前国师在后,她不时回头看他一眼,他负手慢慢踱着,清早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袍角,他悠哉的模样很是从容闲适。
莲灯和他不同,她要密切留意四周围的一切动静,不管是兔子还是獐子,能打一个是一个。可是这里奇怪得很,连路走来没有看到任何动物,穿过小树林又走了一程,还是一无所获。
她很无奈,听见前面淙淙的流水声,摊手道:“只能去摸鱼了,总不好空手而回。国师喜欢吃鱼吧?你看你的名字和鱼多有缘,临渊羡鱼啊。”
他的嘴角抽了下,不置可否。莲灯也不管他,跑过去看,渠水清澈见底,有懒洋洋的线条慢慢摇摆过去。她心中大喜,脱了鞋袜趟下水。四月的天气虽不冷了,凉水没过膝盖还是有点冻得慌。国师带着悲悯的目光看她,她抬起头咧嘴笑了笑,举着一根削尖的树枝,开始专心致志捕鱼。
她和他印象中的女人不同,不需要锦衣和仆从,身体好,能吃苦,懂得退而求其次,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可以活得风生水起。这种性格大概只有那片广袤的沙漠才能作养出来,谈不上可爱,但是令人钦佩。国师掖着两手退后几步,转身往林子里去,走了一段听见空中长啸,仰头望,一只鹰大张着双翅,在树冠上方盘旋。
莲灯抓鱼的技巧不怎么高,几次扑空,有点伤感。不过熟能生巧,渐渐掌握了要领,居然连着扎中了五六条。她欢喜不已,拿草绳穿起来,手脚并用着爬上岸,到了堤上才发现国师不见了。
林间的风从南边吹过来,树梢枝叶婆娑。她愕然站着,不知如何是好。这荒郊野外的,他去了哪里?他的功力还没有恢复,不会被人抓住了吧?
她着急起来,顾不上穿鞋,提着鱼四处寻找。可是附近没有人烟,只有灼灼的阳光和奔跑的流云。她几乎要哭了,他要是走丢了可不得了,便直着嗓子边走边唤,“国师……临渊……你在哪里?”
他回来的时候看见她慌不择路,原本想捉弄她一下的,忽然又狠不下心来了。略站了会儿,冲她扬了扬手,“莲灯,你不是想吃野鸡吗,本座给你打回来了。”
她吓得不轻,震惊过后就是委屈,手里的麻绳一松,垂着两手声泪俱下,“你怎么能乱跑呢,知道我多着急吗!你以为我们是出来游山玩水的?我们有敌人,到处都有危险你动懂不懂!”
他见她哭得伤心,有些讪讪的。蹲下把地上散落的鱼重新穿好,扫眼一看她还光着脚,也不多言,回渠边把她的鞋找了回来。
国师给女人提鞋,被他手底下那帮人看见大概会惊歪了嘴。他倒没什么别扭,她哭得不成样子,他居然有种满足感,至少自己被她需要着,虽然这种需要可能只是因为纯阳血。
他把鞋放在她面前,“穿上吧,我不是回来了吗。”看不惯她那个惨况,卷起袖子胡乱在她脸上擦了两把。
她的脚扎破了,回程的路上一瘸一拐,还要问他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