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官人道:“哎。我能帮什么?若要逃,你一个公主,定有千百种方法。倒是我,要逃出生天,怕没那么容易。”
这时候门口堵门的侍女转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银盘,上面放着一只金壶。
侍女道:“驸马差人送来的。”
李大官人跟公主私会,驸马派人来送酒,目的恐怕不纯,很有警告意味。但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提醒,古代驸马的地位真的太低了。
茂德帝姬似乎对丈夫的提醒根本不在意,直接对李大官人道:“既送来了。你就饮一些罢!”
李大官人也不客气,端着酒壶就倒,宋代的酒,至少北宋的酒都是浑酒,度数不高,甚至有些发甜,很难喝醉。
李大官人喝着酒,茂德帝姬继续问:“你方才说起要逃,莫非有了打算?可要我帮你?”
李大官人摇摇头:“不劳烦公主了。我要逃虽然不易,早做打算,却也不难。倒是公主,需得计划周翔。你这回可去了杭州?”
李大官人之前建议茂德帝姬逃到杭州去。
茂德帝姬点了点头:“去过了。”
李大官人道:“可置办了良田美宅?”
茂德帝姬点点头:“都置办好了。一纸诏书,只能回京。”
李大官人突然想起点什么,道:“对了。你家花园水池里的财物,这次走一并带走吧。”
蔡家水池里一大笔财物,历史上蒙古人崛起,金国迁都到汴梁后,才给金宣宗派人挖了出来,挖出的玉璧等财物价值,史载“得二百万贯有奇”。这笔巨资,足以让濒临崩溃的金国能够招募军队进攻南宋。
蔡家人不带走,最后还是便宜了一百年后的女真人,怎么看都不划算。所以李大官人提了这个建议。
结果茂德帝姬极为诧异:“池中有财货?”
李大官人也奇怪:“你竟然不知?”
自己家花园水池里藏着宝物,这个主人竟然不知道。
茂德帝姬叹道:“许是老相国所谋,吾实不知!”
李大官人点了点头,难怪这些财宝没被挖出来,很可能是蔡京秘密埋藏,他的家人都不知道,加上蔡府上下很快就被金兵抓走,这笔财宝也就成了隐秘。
“如此,合该公主得财!恭喜恭喜!”
既然没人知道,那就是茂德帝姬的了,至于蔡家,此时自身难保,蔡京都被流放了。
茂德帝姬叹道:“喜从何来?老相国都带不走,我一个妇道人家,又如何处置的来?”
这话也有道理,蔡京这样的权臣逃亡的时候,都带不走那些宝物,千里迢迢,等茂德帝姬下次逃跑的时候,还真的很难将那么一大批财宝带走。
李大官人一时也想不到办法,闷头喝起酒来。
即便有美人相伴,酒入愁肠,竟勾起了李大官人的愁绪,喝着喝着情绪低落起来。
茂德帝姬见状,不免问道:“先生似有心事?与先生相交不深,尚不知先生哪里人士?”
茂德帝姬跟李大官人见面不过三次而已,一次还是远远相望,后两次一次很冒失,另一次也来不及深谈。
李大官人看了美丽的茂德帝姬一眼,摇头苦笑:“感谢公主还信我是个人。我的家就在这一片。可惜回不去了!”
茂德帝姬疑惑:“可是家人不在了?”
李大官人摇摇头。
茂德帝姬继续问:“可是在乡里犯了事?”
李大官人继续摇头。
茂德帝姬直接问道:“先生若是信得过,何不告与我知?若非谋逆之罪,本宫或可设法为先生周旋一二!”
李大官人摇头长叹,眼睛中竟泛起泪花。
“在下姓李,名慢侯,取轻公卿慢王侯之意。本不是宋人……”
之后李大官人将自己如何因在河上打捞花石纲,如何突兀的出现在大宋,又如何被蔡家当做怪物抓进蔡府等等事情毫不避讳的说了一遍,说完心里畅快多了,他从没想过隐瞒自己另一个时空来人的身份,可半年来根本没人会信,他也无处可说,真正将他当人看的,除了茂德帝姬之外,寥寥无几。
看着李大官人脸上留下的两道泪痕,茂德帝姬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反倒觉得这是一件罕有的妙事。
一边拿出自己的手绢递过来,一边拍手称叹:
“我看先生似误入了桃花源!”
李大官人听到这话,楞了一下,反应过来,还真是这么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