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依稀有鞭打之声,惨叫声在封闭的许昌狱中来回传递,像是恶鬼的呓语一般,让人汗毛直竖。
踏踏踏。
脚步声响起。
陈匡抬起头来,发现来探望他的人是潘岳,直接把头侧过去,冷哼一声。
“太守,我带了酒菜过来,莫非还不欢迎?”
“乱臣贼子,不安好心,我陈匡羞于你为伍。”
潘岳将手上的食盒放下去,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说道:“不要让其他人过来。”
说着,拿着钥匙直接开了监牢大门。
“乱臣贼子?这四个字是在说谁?太守恐怕心中更是明了罢?”
“哼。”
陈匡再次冷哼,身子也是侧过去了,表示不想与潘岳说话。
“这一盒的酒菜,太守不吃,可是浪费了,这酒菜可是我为太守精心准备的啊!”
说着,潘岳将食盒打开,再拿出带好的食塌,将酒菜放在食塌上面。
“此浓汤,各自别捶牛羊骨令碎,熟煮取汁,掠去浮沫,停之使清。取香美豉,别以冷水淘去尘秽。用骨汁煮豉,色足味调,漉去滓。待冷,下盐,端是美味无比。”
说着,潘岳还用汤勺将浓汤舀起,浓白如同牛奶的浓汤发散着汩汩热气,牛羊鲜香,也随着水汽蒸腾。
被关在监牢之中,也已经是有半日了。
这半日未食,腹中自然是饥饿的。
但陈匡一动未动,对美食视而不见。
“潘岳,以为这等美食便能够诱惑我陈匡,你也太小看我陈匡了罢?”
潘岳哈哈一笑,说道:“我如何敢小看阁下,”
“阁下乃是颍川陈氏出身,论经义,论文赋,论治世才能,皆是天下第一等,若在下真的小看了太守,便是我潘岳愚笨了。”
“既然非是小看我陈匡,何至于用此等卑劣手段?”
潘岳面对这陈匡算是比较粗暴的态度,脸上并没有怒色,反而还带着些许喜笑容。
“太守此言差矣,在下何时用卑劣手段了?”
“你现如今明明侍奉大王,却为他人驱驰,陷害我等忠良,如何不是卑劣手段?”
“太守此言差矣。”
“何谓忠良?齐王谋逆,乃大逆不道,你等援手齐王,如何算是忠良?只得说是助纣为虐,你不思悔改也就罢了,反倒是反咬我一口,如今你颍川陈氏已经是被围,家中子弟全部致仕,全因你而起,你若一死,齐王对颍川陈氏,恐怕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届时,所谓是颍川士族,颍川陈氏,恐怕也就是过眼云烟了,到那个时候,我看太守是否还可以如此侃侃而谈,自认忠良?”
“大王即便是受你蛊惑,但对于大局,想来还是看的清楚的,杀我可以,但是杀我颍川陈氏,他是断断不会做的。”
杀他陈匡一人,影响固然大,但影响也没有大到消除不了的地步。
但若是将颍川陈氏抄了家,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抄家灭族,颍川的其他世家自然是兔死狐悲,其他士族见到此,如何还会给齐王做事?
恐怕没有人了。
大家跟着齐王,不过是为了讨口饭吃,为了荣华富贵而已。
而且,也有许多是不想被掺和进来的,最后还是因为前事被齐王拖下水来。
现在齐王处事如此严苛,那些世家还会给齐王做事?
定然是不会了。
届时,齐王在豫州,可真就是孤家寡人了。
只要齐王不是傻子,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啪啪啪~”
潘岳用力的拍着手。
“太守壮烈,悍不畏死,实在是让潘岳佩服,不过,太守便真的以为齐王不会杀你颍川陈氏吗?”
“大王何许人,我陈匡心知肚明,现如今,大王只是受潘岳你的蒙蔽而已。”
“若你此心,是忠于陛下,那当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忠臣,可惜你的忠臣,是对齐王这个叛逆的,可惜啊可惜。”
“要杀要剐随意,何必在此处浪费时间?”
潘岳轻轻摇头,脸上有着可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