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矜初闯进院子,老陈坐在铺了厚毯的躺椅上,电视机里放着春晚,手边正砌着茶。
“陈师傅,您就通融一下吧。”
老陈掸手,“我可没忘。你好意思让我通融吗?”
薄矜初和老陈的渊源得从她揍了老陈的孙子讲起。
老陈是个旧时代的摄影迷,妻子是人民教师,一个搞艺术,一个搞文化,两人思想境界都不低,且很独立。在同个屋檐下自顾自的过了大半辈子,老陈越来越沉迷于摄影,为了寻找灵感和素材成天奔波于各方。
最后他的妻子提了离婚,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离婚不像现在这般稀松平常。女人带着两个儿子走了,听说去了一个大城市。老陈变成了单身,这一单就是三十年,也被四邻当作笑话和饭后谈资议论了三十年。
幸好老陈不为世俗所困,不然早死在非议中了。毕竟她第一次知道“摄影师老陈”就是巷头一群大妈开茶话会的时候听见的。
薄矜初和老陈的孙子是小学二年级同学,两人还当了一个学期的同桌。
老陈的孙子是个高傲的调皮捣蛋鬼,薄矜初从小就好看,班里的男孩子总喜欢挑着她烦,老陈孙子也不例外。
说起来他那个孙子跟他有七分像,心高气傲,喜欢摄影。
有次画画课,老陈的孙子抢了薄矜初的画,威胁她说,让她做模特,他给她拍照,不然就撕了她的画。
薄矜初不同意,男生撕了画纸的一个角。
薄矜初当即一个耳光下去把男生打哭了。画抢回来后开始惴惴不安,要是他告诉老师,老师找了她妈,她就完了。
为了止住同桌的哭声,她又被胁迫了,男生让她帮忙跑个腿,这事才能翻篇。
薄矜初只好答应。那个跑腿的活就是替他送一张照片给老陈,送完她才知道他们是子孙。
老陈没见过孙子,但听说那小子也喜欢摄影的时候,冒出一种后继有人,死不足惜的快感。
对于薄矜初打了他孙子一耳光的事,他耿耿于怀了好多年,哪怕薄矜初替爷孙两当了数年跑腿小哥,他依然不肯忘。
老陈的茶沏好了,斟了一杯小酌一口。
“你这老头太记仇了!我可帮你俩传了那么久的信!”
老头微摇头,对着杯口吹气,还不忘看一眼薄矜初身后的少年,“这位是...”
“我带来的。”
“两年没见,都有对象了?”
你一老头还那么八卦,薄矜初岔开话题,“老头,给我们拍张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