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月?”
一声轻唤令贵妃吴氏骤然回神,她抬首对上前这帝王的一双眼睛,便扯出一抹笑,随即替他拂去龙袍上的褶皱。
“怎总是走神?”谢敏朝握住她的,上流『露』几分关切。
吴氏的掌心是冷的,事实上这两日她在对谢敏朝时,便总有一股子凉意钻在脊骨里,即便他如往常般待她温,她总是觉得肌骨泛寒。
“妾是在想詹泽的婚事。”
她垂下眼帘,尽量如从前一般平静。
“啊,”
谢敏朝经她这一提醒,便想起来了,“还有一个月,就是詹泽娶皇子妃的时候了。”
那是钦天监选好上呈的日子,在谢缈以太子身份回月童城不久便定下了。
是左都御史赵喜润的嫡女。
“那有个半月,就是繁青的生辰了。”谢敏朝冷不丁地添一句。
吴氏随即抬眼,望向他。
谢敏朝轻拍她的,笑着道:“这是太子回南黎之的一个生辰,鹤月,我看就你准备他的生辰宴吧,繁青不喜铺张,就不必安排外臣了,只我们一家子就足够。”
“……妾记下了。”
吴氏恍惚,找回了自的声音。
待身着绛紫龙袍的帝王走殿门处时,她却又忽然听见他蓦地唤一声,“鹤月。”
吴氏看去,殿外的天『色』仍是黑的,还不见亮,而谢敏朝就在殿门处,回首望她。
“你可是有什事要问我?”
他就那定定地瞧着她,语气颇有几分意味。
可吴氏心『乱』,她根本没听出其中隐秘的意味,她只是勉强『露』出一个笑,摇头,“没有,陛下快走吧,可别耽误了早朝。”
谢敏朝盯着她的容,他的眼底似有几分情绪淡了下来,随即点点头,“朕这就走。”
谢敏朝走,直至天光既破,晨光大盛时分,吴氏还一直坐在殿中,一言不发。
绣屏要上前替吴氏梳发,却被她挥拒绝,一时,绣屏是什话都不敢说,只立在一旁。
“殿下。”
殿外有一道颀长的身影走进来,绣屏一见,便忙唤一声。
“母妃。”
谢詹泽走进殿内,朝吴氏行礼。
而吴氏抬眼看他,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压着片暗沉沉的光影,她侧脸,“绣屏,出去。”
“是。”绣屏低声应,随即便带领一众宫出了殿门,将门合上。
“母妃,儿臣回来得晚,前日母妃受惊了。”
谢詹泽瞧见她脖颈缠着的白『色』细布,便蹙了蹙眉。
“詹泽。”
吴氏闻声却冷笑一声,她一双眼睛定定地打量眼前的儿子,“怎在为娘前,你还要装?”
“母妃……”谢詹泽一顿。
“那关浮波若非是你派的,她何必假意杀我,解我危局?”吴氏从前只当这个儿子是愚孝,是不肯争,却不曾想,他竟然连自这个做母亲的都要瞒着,时至今日,吴氏才惊觉她或许并不够了解自的儿子。
谢詹泽垂首,半晌没说话。
“你是想引谢繁青出是吗?可詹泽,你有没有想陛下为何让我陪着太子妃去潜鳞山的宗庙?”吴氏的『色』有些发白,她仍忘不了那日雨幕之,银甲军的长戟抵关浮波那把峨眉刺时的一幕幕,“临行前,他还偏对我说了一句‘小心’,你说他派濯灵卫跟着我,底是为监视我的举动,还是保护我?”
“从前是我想错了。”
吴氏的眼眶逐渐泛红,或是想起少时自不顾一切入王府,一定要同自看上的男子在一起,哪怕他已有正妻,哪怕她只是侧妃。
一个商户女,能入王府做侧妃,已是攀。
可明明在遇见谢敏朝之前,她发誓绝不嫁为妾。
“詹泽,是我忽略了,你父皇如今是在上的帝王,早与往常不同了。”她心中凄凉一片,浑身都是冷的,她抬眼看向谢詹泽,“他清楚地记得谢繁青的生辰,今晨还要我准备生辰宴。”
“外头还传你父皇此时立谢繁青为太子实则是为你铺路,”她深吸一口气,冷冷一笑,“如今看来,谁为谁铺路,还不一定呢。”
“关浮波是受你派遣的事,绝不能被你父皇知道。”
她拧着眉,说道。
一直垂着头,沉默不语的谢詹泽此时终于抬眼,看向她,并『露』出一个温的笑容,“母妃请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