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
江如簇笑起来。
果然,她未猜错,少年已知晓了她陛见时做过的所有事,说过的所有话。
自然也听出了她撒过的所有谎。
她幽幽叹息:“嗯,大将军概是知晓吾殿前欺君,才生气的吧。”
卉儿丫头几乎吓得一蹦三尺高,惊声尖叫:“什么,女公子您怎敢,殿前欺君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您怎这样大胆子,不怪大将军如此生气!”
江如簇不知晓她这一生能得几次陛见。
或许,这次便是唯一一次。
机会难得,有些事,她自是要立刻做的。总不能因为少年会生气,她便放弃。
“卉儿,当日你不是问吾,是不是非得要受老太太欺辱,却什么都不做。两日前,吾终于有机会,也有能力送老太太一份大礼,你说吾该不该放弃?”
她必得让老太太知道,她虽是小小女娘,却也不是谁人都可以欺辱的。
时隔数日,于天蒙蒙亮之际,江如簇终于再次踏进寿安堂。
西侧耳房中亮着点点火光,江如籔笑声隐隐从中传来。
栀子眼眉低垂,站在垂帘边,恨不得与厚重布料融为一体,卉儿丫头便在江如簇身边忿忿不平。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吧,女公子为这个家付出那样多,老太太往日看重女公子时,恨不得将家中所有都摆在您面前,任您挑选,又处处优待您,让这家中所有人不敢轻视您。未曾想,一朝翻脸,老太太竟这样下您面子,连女弟公子那样的闯祸精如今都要越到您头上去了。
“说这些做什么?”
江如簇漫不经心打断。
卉儿丫头何曾知晓,她与老太太之间来往,早已是步步杀机。
耄仁寺翻脸,不过是她累了倦了,不愿继续过往日看似备受宠爱,实则处处被贬低日子。如今日这般卸去重重伪装,她心中着实是松快了许多。
“你家女公子每日都要在廊下站一站的,如今不过是从中午暖阳下,换成了清早晨露下。有多大关系?”
虽心知江如簇说的不假,可卉儿心中还是不太爽利。
不住嘀咕:“女公子此番行事结果实在不划算。如今不但我们在院中地位全无,就连大将军也一起得罪了。若是老太太往后再着意对付您,我们又该怎办?奴就恐到时便是拼的粉身碎骨,也无力护住您。”
江如簇心中感动,又不由失笑。
握住卉儿丫头手。
“不会。现下便是给老太太一百个胆,她也绝不敢再对吾出手。”
江如簇目光轻移,落在寿安堂院中一片繁茂苍竹中。虽则天气很冷,但到底入了春,寿安堂院中的竹林早已在雨水冲刷下,洗去了冬日素缟。
庭院重新静下来,直至江如簇站的腿都僵了,屋里才响起清脆碰瓷声,及热茶后的舒服长叹。
很快,帘子被撩开。
吴媪笑盈盈出来,对江如簇恭敬拜服:“女公子,老夫人请您进去。”
江如簇淡淡点头,却并未马上挪动脚步,而是等了栀子从耳房请出江如籔及仲母董氏一行人等。
江如籔行在众人后,似乎躲着江如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