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魏琰的目光投向赵嫣身后,含笑拱手道:“李相。”
说罢直身,看向左丞相身侧的年轻男子:“若我没记错,这位便是天佑十六年的周状元吧?”
赵嫣下意识回身望去,去在见到那抹眼熟的身姿时微微一愣。
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直到李恪行师生二人行至火把的明光下,橙黄的暖光将周及那张冰山脸照的清清楚楚,她才突地心头一跳。
周挽澜!
他怎的会在这!
错愕间,周及的视线也朝她望来,顿了一息,似有些疑惑。
“挽澜,还不快见过太子殿下。”李相适时引荐。
周及很快恢复平静,规矩行礼道:“臣周及,见过太子殿下。”
赵嫣只得硬着头皮打招呼,压着嗓子道:“周卿免礼。”
好在皇帝与皇后终于姗姗来迟,赵嫣与周及一行人各自退让两旁,跪拜行礼,这才打断了这场尴尬至极的相会。
启程前往南郊,辂车上,赵嫣总算松了口气。
“李相身边那位年轻大人,大概就是殿下的新侍讲。”
流萤观摩着赵嫣的神色,低声问,“殿下如此神色,是觉得他有问题?”
“倒也无甚大问题,只是……”
赵嫣一言难尽,也跟着放轻了声音,“只是在华阳行宫时,他亦曾兼任过我一个月的夫子。”
那一个月简直令赵嫣终身难忘。
遇见周及之前,她从来不知一个人可以耐性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她去膳房偷食打牙祭,周及便站在窗外看她。
她爬墙出去游玩,周及便站在墙下看她。
她逃课泛舟采莲,拨开田田莲叶一瞧,周及那厮便在岸上一边走一边看她。
直到她愿意乖乖坐下来,跟着他念书习字为止。他若想做成一件事,天打雷劈也动摇不了。
车轮辘辘,盖住了主仆二人的交谈。
流萤凝思道:“这么说,他很有可能认出殿下。此人不能放在身边。”
“倒也不一定。”
“殿下何意?”
赵嫣嘴角一翘:“周及认人困难,有点轻微的脸盲。”
祭祀站位时,赵嫣刻意从周及面前行过,这次他果然目不斜视,没有半点反应。
虽说如此,皇后听闻后依旧不放心。
流萤带来了皇后的口信:“娘娘已经替殿下请示过了。皇上体恤太子体弱,恩准殿下不必参加分胙宴,可提前回宫歇息。”
赵嫣昨晚只睡了一个时辰,的确有些精神不济,便颔首道:“换辆轻便的马车,孤补个觉。”
流萤便利落下去安排。
马车摇晃驶入回宫必经之路,赵嫣抱着绣枕歪在车壁上补眠。
正昏昏欲睡间,忽见马车倏地急停,赵嫣一个不设防险些栽倒,忙惊醒道:“怎么了?”
前方开道的孤星勒马,一手按在佩剑上,警惕环顾道:“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