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舍人见她没话说了,笑眯眯主动帮她把笆斗里的碎瓷片接过去:“放着我来吧,这东西既碎了还得找库房的人报备,幸好陛下不会怪罪,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呢。”
姜肆朝他笑了笑。
等人一走,她抬起自己的手。
楚晴从小就帮着家里干活,那双手比起姜肆从前要粗糙很多,可再粗糙,也是血肉长的,茶壶翻了没烫着她,是她自己心慌,把手按在了焙茶的竹片上,即使隔了一层箬叶,也把她的手烫出了一点儿细泡,透明的水泡一点点大,有细微的痒痛。
未央宫里没太医,她得自己去太医署找人。
她去找了梁安,把自己的手给他看,告了假。
说来也巧,她去拿药的时候恰好碰见了长信宫的宫人,也是出来拿药的。
姜肆懂些医术,打眼一看,药方里有三棱、磁石、珍珠母等药材,三棱治头晕,磁石消晕眩惊悸与失眠,而珍珠母也是失眠惊悸的药用,剂量还都很大,那宫人拿了好几包。
看来这位孟娘娘的心病很重,重到必须吃这个份量的药才能安睡。
姜肆隐约察觉出了不对。
按理来说,宫里的事物应该都是交给后宫的嫔妃管的,孟娘娘算是太妃,没得插手后头皇帝的后宫事宜,更何况她还生着病,如果是寻常的疾病也无所谓,比如体虚多吃药就行了,宫里再怎么也能把人照顾好,可孟娘娘显然不是。
那些药的作用和剂量都彰显着很明显的问题——孟娘娘的头疾十分严重,需要吃这么多的药才能维持清醒的状态,多半已经接近半个疯子。
薛准为什么会把后宫交给这样的人管着,别人竟然也会同意?
姜肆一边给自己抹药,用纱布一圈圈缠起来,一边想,或许她看错了、想错了。
薛准的后宫,好像没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