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打破了不知还会持续多久的沉默。
她的声音清清浅浅，宛如充满自然韵律的琴音，化作灵动的风，像一声呵气轻轻入耳。
这一声轻唤，明明柔弱至斯，却真如最锋利的刀刃！
气氛一时冷凝。
伊悠然感觉到对面那人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吃了自己，不禁微微皱眉，怎么会是子曦呢？
她摇摇头，甩去这些念头，回到眼前，“你为何要杀我？”
“因为不杀你，我很难受。”这般回答，似乎在与她诉说不吐不快的心事。
“着实难为你了。”伊悠然嗯了一声，看起来也像是发自内心的说道。
黑雾人看着她，突然就低低沉沉的笑了。喜怒无常四个字，几乎写在了他的脸上。
所幸他面对的人是伊悠然，不管遇到多么惊世骇俗的事，她总是镇定得不似一个正常人。
当然，她自己的经历本就够惊世骇俗的，遇到一些性情古怪的人，真的不算什么。
伊悠然等着他笑完，商量道，“我能提一个要求吗？”
黑雾人不再看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声：“可以。”这时看起来又像是对她有求必应，哪还有一点想要杀人的样子？
“待我任务完成之后，你再动手罢。”两人之间倒也有趣，伊悠然这话说出时已不是商量了，一派命令的口吻。偏偏这属于她的命令口吻，还有一种令人无法厌恶的独特，像天经地义，吃饭喝水，如此自然随意，似乎合乎一切世间的情理，本该如此一般。
黑雾人再次看向她，竟也不反对，又说了声“可以”，接着居然也提了一个要求，“在那之前，我会跟着你。”
伊悠然不意外地点点头，也说“可以”。
这两人先后说着可以，竟是语气一样。
不知为何，若有外人在场，一定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之间分明一脸肃杀，这肃杀中却又时时透着融洽，怪哉。
片刻后，伊悠然回到之前绿无心解释的“冰壁雪崖”。而她的左手上，多了一枚首尾相咬的黑蛇手镯，这使得她不得不将原本的系统手链移到了右手。
手腕上多了陌生的触感，略微有些不舒服。但这已经是他的让步，她自不会再因这点不适而拒绝了。
“你去哪了？”
身边过来一阵风，转头便是绿无心满是担忧的脸，手被握住，她忍不住嘶了一声，只因手腕间传来一阵剧痛。
下意识甩开绿无心的手，那阵剧痛也消失了。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手怎么了？”
“我没事。其他人呢？”
“我管他们干什么！”绿无心没好气的应道，顿了顿，才指向他们之前所踩的法阵，“那应该就是妖族的任意门传送阵，我也不知道他们被扔到哪里去了。凭我当然能回到这里，不过你……你是自己回来的？”
伊悠然没有理会这个问题。
见她打算挨着台阶往上飘走，绿无心急忙跟上，兀自猜测道，“也是，有法阵的地方就有灵力，你的灵魂感应那么强，之前连往生树的蜉蝣钥匙都被你找到了，找这个法阵自然也不在话下。”
“不过你现在要去哪儿？你知道鬼母在哪里了？现在可是连我也不知她究竟在哪儿了。”
“恩，小……哎呦！你你打我做什么？”正说着，伊悠然左手忽然回转，重重给了他一个巴掌。
伊悠然也是诧异的收回手，捂住那只手镯，面上冷然解释，“让你闭嘴。”
其实也没有多痛，她虽出手迅猛，但毕竟身体是真灵，手掌虽说已凝形，但与生灵相比，还是有些轻飘飘的，打人便像一团棉花，最多也就是浸了点水的棉花。
所幸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出手教训，绿无心也不奇怪，只是不断用那委屈的眼神瞅着她。
他一向演戏惯了，伊悠然懒得理会。只是暗看一眼手镯，心里隐隐压制不了怒意。
操控她的手吗？比起说要杀她，这一点更让人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