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珩在榻边坐了,执起若昭的手,定定地望着她。
“我知道,吓到你了。练兵便是如此,胡儿们虽勇猛,却到底是新旅之卒,不来真的,他们记不住,什么叫军令如山。”
若昭抬起双眸:“彦明,你可有事瞒着我?”
皇甫柔声道:“我能有何事瞒得过你?我只是开始盘算,此去盐州戍边,若想你想得狠了,如何偷偷驰回长安,看你一眼。”
一旁的桃叶听了,都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意识到失礼,忙喏喏道:“阿郎,娘子,桃叶去倒水。”
若昭看着小婢女捧着水桶出帐的身影,终是勉力直起身子,拉着丈夫的臂膀道:“我在长安,天子脚下,又有全家上下照应着,没有什么可教你担心的。反倒是你,在盐州那边,北有回纥,西有吐蕃,而灵盐夏绥和泾原凤翔,又最是军镇交错的复杂地界,切不可掉以轻心。莫要,莫要……”
“莫要怎么?”皇甫珩笑道,“莫要再教吐蕃人诓去带兵?”
他饶有兴致地探寻着妻子眼中真实的情感,继而满意地想,她终究只是个妇人,哪里就料事如神了,说的也不过都是些老生常谈。
皇甫珩将手掌轻轻搭在妻子的腹部:“我算着,还未到防秋之际,咱们的孩儿就该出生了,莫忘了,去请李公给他起个名字。”
一抹斜阳探进了帐中,又渐渐隐去。帐外营地里,傍晚时分为炊造饭的喧哗声,慢慢地平息下来。
“睡吧。”皇甫珩拍拍妻子的肩头。
他看着若昭顺从地缓缓地合上双眼,也斜靠在榻边,闭目养神。
但他的胸中,涛浪奔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