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一触即溃,我还稍稍备了些东西,可黄瓜她们只带着水果刀和马鞭,又能办得了什么。大家就一窝蜂往山下去,各自跳上马奔逃。而据你们说,圃鹀的人没再回过女神峰,也许是已捕到了一个,足够回去交差了。”她思虑片刻,将手一指,道:“现在伤了那么多姐妹,为安全起见今晚还是宿在道场为妙,那样可以相互照料,另外我也想查找原委。”
就这般边说边走,马队来到了镇口前不远的公路上。天竺菊手指一棵参天老树,说追赶她的黑娘们就是在此遇袭的,因她在前狂奔,整个过程没怎么看清,那人既像遭雷劈了,又像是被巨大黑影偷袭了,半扇身子被烤糊。她当时还没死,眼珠仍能骨碌碌打转,所以天竺菊跃下马去搜她口袋,想要查明身份,不过此人没等她拔出安贡灰逼供就咽了气,恰在这时,那名怪客紧接着杀到。
我与她快步来到树前,那里果然有个焦黑人型,皮脂呈喷溅状朝着四面八方散开,边缘位置存在火灼烧过的痕迹,许是已被怪客投掷了某物焚为青烟。在一堆被雨浇熄的麂皮上,也生出茂盛的灰白色霉斑,实在无法想像这究竟是什么。
“如果这里曾躺倒过人,那么在我们到来前就已经被销毁了,否则就在道口,怎会轻易忽略呢?”我走到路中央,抬手举了举射放头灯,道:“我在这个位置做过光柱提示。”
这一团迷雾很显然,短时间里釐不清,具体还要看后续。艾莉森上前帮手我俩,将没有烧尽的破衣烂衫置入鞍袋,随后清理干净污痕,重新翻身上马,向着女神峰疾驰而去。
这场发生在暗夜里的暗战,不论是神秘的袭击者还是我们,都不愿被外界知道,趁着动静闹得不大,还能体面收场,只得偃旗息鼓,等待着下一场厮杀的到来。
“你给她们介绍的,是个精简到不能再精简的版本,真实的状况又是怎样的?”我摩挲着她缠在腰肢的芊芊玉指,侧过脸去问:“我想设法联系下幕后指导的圣维塔莱,你觉得呢?”
“现在还不到时机,你我得想一个办法,让她们自己把秘密揭示出来。只有那样,我们才可有理有据在贝巴因道场里随意走动。不过,这场纷乱也起到了些许积极作用,那就是我俩是逃亡的圃鹀身份这点,已被坐实了。接下来几天,她们也许会真正接纳我们入圈。”
“我倒是有个妙计,那么一来就能解决许多困惑。”我轻轻捣了她一拳,恼道:“你干嘛那么听紫眼狐狸的吩咐?过于深入会提前暴露自己。咱俩应该是随性的,独立的,要有自己的主见。蓝花楹就说,换做正常人格咱俩早就被气跑了,怎会待在莉莉丝白白受气呢?”
“也许你是对的,我只想早些了断这些破事,毕竟留给我和小苍兰的时间,正在一天天流逝。倘若什么都不做,等到将来她无声无息地走了,我的心头会充满无尽遗憾。”
女神峰,严格来说算不得是座山,而是个十分普通的土丘。她处在格拉斯考克县多条细流的交汇之处,是距离镇子三英里外的老建筑废墟。在其正面是条笔直的公路,和相对陡峭的坡道,想要开车上去较为麻烦,但对于骑行者来说却不难。在她背面是片葱葱郁郁的树林,以及几口死水潭,被人为开辟出一条土道,倘若遭受袭击,可以从后门跑下山去。
这座残破教堂,早在世纪初就已荒弃,新址搬去了他地,原先也是个邪教私宅。长年以来都是流浪汉们巢居之所。莉莉丝们在几年前以极低价格向他们购得地皮,便加固了铁门和重修设施,成了私产领地。贝巴因道场就设在原先的祭台中心,姐妹会的人很懒,甚至都不肯动手搬走座椅,就连正堂高悬的羊头教徽依旧摆在原处,她们只是将此地当作聚会之用。
沿途我埋怨她们为何不准备些半自动武器,仍背着陈旧猎枪,一旦遭遇今晚的劲敌,以姐妹们那点三脚猫功夫,只有挨揍的份。然桃花却答我,本地条子因多次收到举报,对她们做了严格限制,如果太过份就会遭来搜查。道场内本就有些不便外人知道的角落,所以多年以来她们还算较为守法。另外,木樨花、黄瓜等人认为,用枪一下子就能把人打死,无法烙印恐怖记忆,所以她们更爱使刀。当然,至于外界播扬的恶行,同样是一件没拉全都干过。
那这些所谓的角落又在哪呢?艾莉森随后道出一些细末。在贝巴因道场地底,有着一大片空置的地窖,过去的教士们是拿来当作储存物资的石窟,而到了她们手里就成了惩戒监狱,说得再直白些就是私刑场。那些地方,是早期的莉莉丝们抓来目标人物施暴的场所。而到了露西她们的第三代,基本已被弃用,因为姐妹会找到了更崇高的邪教理想,那就是登渡。
当回到坡下,蓝花楹和其余几人正等在门前,众人协弱扶伤回到燃着烛灯的道场,各自找条凳子卧倒休息。我俩和一班精壮的娘们锁了铁门,沿途布下铁罐头接线,又在几道出入口架起尖刺障碍物,分作两班轮替当值。桃花见众人浑身污泥,脏得就像个乞丐,便建议众人去北侧钟楼底下的鹿血滩冲淋,一来洗涤伤口二来去去晦气。
我不禁脸红耳赤,迟迟疑疑不太想去,绯红山庄虽然也有浴室,但一下子没挤进过那么多娘们,通常也就三、五个女子,将脸转向池子却也清净。现在二十多人同浴,眼前都是白花花的身子,我心底深处依旧是个男人,实在感觉双眼吃冰淇凌很猥琐。天竺菊暗暗捏了把我的手,叮嘱要入乡随俗,只要心头别怀着歹念,就纯粹当成是一副古典希腊油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