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以宰辅赵九郎为首的一众朝内文武。
燕皇在的时候,大燕的宰辅大人,一直给人一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感觉,甚至,燕京城爱嘴碎的闲人还给这位宰辅起了些“雅号”,比如什么“纸糊宰辅”“泥塑宰辅”亦或者是“提线宰辅”。
因为古往今来,宰辅,其实都有着带领百官和皇权相争的天然历史属性;
可在大燕,
燕皇说什么,
赵九郎就做什么,
燕皇要什么,
赵九郎就给什么,
燕皇的意志,就是他赵九郎的意志,同时,赵九郎也会想法设法地去“鞭挞”百官,让他们一起跟上。
相权,在赵九郎这里,完全屈服于了君权。
但等到燕皇入后园后,宰辅的能力和势力,才真正地浮出水面。
这位能在大燕世家门阀林立时被燕皇从寒门之中提拔为相,历经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伺候这样一位君主而一直屹立不倒的相爷,怎么可能是一位简单的人物?
眼下局面,
伐楚之后,大燕艰难,晋地艰难,举国上下,在结束了对外战争胜利的愉悦庆祝之后,开始为“穷兵黩武”去还债。
权力斗争的局面,并未出现;
无论是太子还是六皇子,都在这时候控制着双方势力,不去碰撞,一心为国。
一是毕竟哥俩都姓姬,这江山,最后谁真的坐下去,现在谁都不好说,但无法否认的是,他们都能拍着胸脯说,这是祖宗家业;
二是因为老子毕竟还在,老子一天没驾崩,哥俩就不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弃大局于不顾掐起来。
但,
有些时候,
争论,对峙,甚至,引发起类似党争的雏形,也是无法避免的。
这不是为了争名夺利,而是真正的政见不一。
南望城原属于银浪郡,现在要改制,以南望城为郡城,设太守,以方便应付来自乾国三边的威胁。
问题,就出在这里。
太子的意思是,让一名出身自军伍实则走的文官路子,也就是另一个翻版许文祖的人来担任,让其代替许文祖当初的差事,继续和老大配合,稳住那边局势;
而六皇子的意思是,让一个善于地方治理的官员去主政,以将当年大燕“小江南”南望城,重新恢复因战事而中断的繁华。
双方也都有了人选;
这就是很有意思的事了,明面上,姬老六掌握户部,如今大燕财政艰难,想要尽可能地开源通商贸看似理所应当;
但实则,赵九郎清楚,太子才是偏向保守的类型,其施政方略和主张,原本应该是止戈罢兵休养生息才是;
而六皇子,最像燕皇陛下,他是不会满足做一个守成皇帝的,对外开拓,争取在功绩上和自己父皇比个高低才应该是他心底真正的想法,甭管他是否承认。
因为,没人会相信一个“年轻的姬润豪”,会安于现状。
但双方,在这次人选争锋上,却互相走向了原本自己方针的对立面。
这里面,有太多值得说道的了。
一如这锅子豆腐,
夏天吃,容易燥;冬天吃,才是真的舒坦。
时节不同,则一切,大有不同。
陛下老了,
他们的父皇老了,
太子想向陛下证明,他虽为守成之君,却不会堕下父皇开拓之名!
六皇子想向陛下证明,他虽有开拓之意,却不会无的放矢。
赵九郎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稀稀落落得,
居然下起了小雨,
雨中夹杂着些许的冰晶,那股子凉气儿,仿佛能透进人的骨子里。
赵九郎笑了,
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是晴是阴,
全看那天意。
也就在这时,
赵九郎看见向这里走来的魏公公。
“给魏公公请安,魏公公福康。”
李英莲赶忙向着魏忠河跪伏下来。
年迈的皇帝,最能让臣子胆颤,而眼瞅着将要去守墓的大太监,也同样能让同僚们,心惊!
魏公公对李英莲点点头,倒是没和他客套,而是对赵九郎笑道:
“宰辅大人,您瞧瞧这天,怎么说变就变了呢,让人心里,怪慌的。”
赵九郎站在台阶上,
摇摇头,
道:
“放心,塌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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