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很想杀掉帝长渊,一心想杀了帝长渊报仇。
可这一刻,她忽然又觉得,未必非得让他死。
让他凄凉一生、如云京歌一般、永远接触不到荣华富贵,也挺好。
她问:“帝长渊,你可有想过,静静守着陵园,青灯古墓,安安宁宁,也挺好。”
至少,至少不用那么累,至少可以好好休息。
可帝长渊薄唇勾起一抹凄凉的苦笑。
“然后又卑躬屈膝,任人欺辱、任人丢去笼里、想打就打、肆意踩踏吗?”
云惊凰忽然被他的话问得一滞,无从回答。
她想到的守陵,是安安静静,无勾心斗角。
可帝长渊想到的,是即便去陵墓之地,也受人欺辱。
因为他从小过的便是这般日子。
他觉得只要不强大,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欺辱,任人拿捏。
那般的日子,他似乎受够了。
他再也不想受。
所以哪怕每日紧绷成一根弦,长年累月不曾放松,他也并不在意。
于他而言,一旦松懈,一旦弱小,便是万劫不复!
他不想弱小,亦不能弱小!
云惊凰第一次觉得人生这盘棋,似乎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每个人好像都有每个人的立场、苦衷。
前方忽然传来光。
一道金芒从地平线升起,透过茂密的原始森林,洒落下千丝万缕的光泽。
到了。
再有一百米就可走出林子。
透过树干,云惊凰看到了外面的徽式建筑,青瓦白墙,杨柳莺莺。
看到一汪清泉湖泊,上面已停靠着一艘精致奢华的画舫床。
山林之外,就是诗情画意的江南。
帝长渊也看到了。
他看到湖泊边站着两个老人。
他们穿着华丽的锦服,颇有德高望重之感。
是比帝台隐的祖父祖母还要雍贵的人。
他们在朝林子里焦急地张望,是在迫切等待孩子归家的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