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只是做做白日梦而已,醒了,还是要面对现实的,不是吗?”
老鸨神色掠过一丝伤感,低沉道:“是啊,面对现实,谁不想有属于自己的爱情,属于自己的家,有丈夫的疼爱,有儿女依偎在怀,享受天伦之乐。如果有的选,如果命运可以更改,咱们这群苦命的女人,谁又愿意活在这片是非之地,每天干着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事情,甚至不惜一切去献媚男人,依附男人,为了就是活着,别无它选。”
红杏眼泛泪光。
老鸨甩了甩锦帕,哽咽道:“瞧我这张嘴,新的一年才开伊始,说这些做什么呀,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妈妈,谢谢你,谢谢你对我们这群姐妹那么仁慈厚爱,让我们学才学艺,才不至于,每天饱受……”红杏哽咽,“你让我们主群姐妹们,学了才艺,身子才没有被糟蹋。”
“我也是女人,我受过这样的苦难,当年要不是因为我爹病重没钱医治,我也不会被地主逼迫做姨太太,那老鬼死后,我便逃了出来,幸好我留了一手,在那老鬼生前搞了一笔钱,来到这余州才开了这家青楼安身,如今,年老色衰,人老珠黄,能熬一天是一天,不敢去奢望太多,不想死得太难看。”
“妈妈别说傻话,我们这群姐妹会一直陪着你的,即便她们不会,我红杏是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老鸨眼眶显湿,脸上挤出一丝苦笑:“话又说回来,如果有人愿意照顾你一生,把你接走,我二话不说,更不会收取一分钱财。因为,这是属于你的幸福,妈妈也是女人,是个有良知的普通女人,希望你们都能得到幸福。”
红杏泪如雨下,投进老鸨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傻丫头,别哭了。”老鸨轻拍红杏,这才年初二,过年的气息还在,该高兴,高高兴兴地生活下去。”
“仙姨,我来找红杏了,仙姨……”
“你听听,陈家少爷又来了,赶紧整整,别让自己难堪。”
红杏从老鸨怀里出来,拭擦眼泪,轻声道:“我知道了,妈妈去休息吧。”
老鸨走出几步,红杏突然想到了什么,喊道:“妈妈,麻烦你,明天给我买些香,烛回来,还有干果,饼干。”
“知道了,你不说,明天我也打算帮你买的,十几年了,每年不都是这样的吗?”
“谢谢妈妈,买回来多少钱,我再给你。”
“什么钱不钱的,买回来再说。
“陈少爷,又来找红杏了,这年还没过完呢?可别忘了‘利事’啊。”老鸨下楼去,大声说道。
陈家二少爷陈世豪,吹着口哨,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来到二楼客间。
红杏恢复常态,整了整衣冠,开玩笑道:“陈少爷这纨绔子弟的名号,还真是名副其实,陈家都快被外人取而代之了,你还有这闲情逸致,到我这儿来花天洒地?”
陈世豪酒气冲天,一把抓住红杏的手,半醉半醒道:“杏儿,你就别逗我了,这才年初二,我的年还没过完呢?什么叫被外人取而代之啊,我爹昨天还说呢,陈家香烛厂,马上就是我人们家的了。我都做好迎娶你过门做陈家二少奶奶了,你就等着享福吧。”
“醉成这样还做白日梦。”红杏甩开陈世豪的手,“别说取而代之了,被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陈世豪似乎清醒了不少,瞧着红杏并非开玩笑的样子,摇晃几下脑袋:“杏儿,你说陈家香烛厂,即将被外人取代之,是谁造的谣?快告诉我。”
“谁造的谣?你自家的情况,你自己既然不知道?”红杏眉眼挑了下,浅笑道:“也对啊,你只管吃喝玩乐,哪有心思管什么家业,即便陈家香烛厂没了,还可以啃老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