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探花手里的飞刀在他的眉眼间印出道长长的亮痕。那并不是飞刀。是一柄用冰凝成的小刃。可以想见,兵刃杀人以后便会化掉,谁也想不到小王爷是死在何种暗器底下。
季探花是有预谋杀人的。
他摆平小王爷,曹公公帮他摆平军火案。嫁祸万家和杨家的军火,便是从武探花手里出来的。当个赋闲在家的武探花捞不着什么钱。可若是利用武探花的身份来勾搭各地军官,便不愁没钱了。
方承恩叹息一声。
你若真的乖乖当个闲人,兴许还能留住条性命。
雪下得更大了些。
方承恩裹紧了袄子。
下得再大一些吧。大到能把人埋住。省得本王再挖个墓穴。
方承恩看了眼横在雪地上的飞刀传人,确定他已死透了。他指尖的冰锥子还没来得及发出便死了。方承恩很少先出手秒人。然而此时正事要紧,来不及跟坏人多啰嗦了。
方承恩继续把绽放的鲜花埋进地底。
堂堂武探花也不过一招被秒的命运。曹公公谋反的人又能拖住花一代多久呢?留给方承恩的时间不多了啊。
挖坑,快挖坑。
坑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方承恩挖到了地底下的淡黄色的花瓣。
这花瓣他熟悉,金盏银台的花瓣。
地底下竟埋着金盏银台?
方承恩加快手速,果真从地底挖出盆金盏银台。
京城不似大漠。京城的金盏银台只有一盆,便是万仞山跟皇兄共养的那一盆。
他们两个搞什么名堂啊。好好的花儿不养,埋到地底算闹哪样哦。
方承恩心疼地把花瓣花叶上的泥土拨掉,放到一边。只待干完大事就搬回王府养。
金盏银台的底下的土里还有东西。黑乎乎的,像头发。
方承恩感到不对。头发越挖越多,非但有头发,底下还有颗脑袋。
方承恩吓得往后一个趔趄。
死人他不怕,从地底挖出具被埋着的死尸最是可怕!
尸体破土而出。
死尸是不会动的,能动的只有……
僵尸!
方承恩吓得惊声尖叫。
花哥是沉稳的,可是花三代过惯了方承恩大惊小怪的生活,也习惯了不沉稳了。
僵尸从土里跳出来,抹抹脸。
嘿,魏西门!
魏西门赔笑:“王爷,多有得罪。”
“大半夜你搬僵尸吓本王做什么?”
魏西门不多言语,俯身从坑里拉人。
这回方承恩是真的被吓得两股战战。魏西门从坑里拉出了皇兄。
小皇帝身上没那么多土,看来他们在地底挖了条密道。小皇帝是从密道大大方方走过来的。也不知他们来了多久。小皇帝叫魏西门顶着金盏银台站在地底,等着被挖出来。
冬天,好冷啊。
方承恩有点心虚。等等,不必心虚。刚走掉个花二代,他总不至于怀疑我也是花哥吧。
方承恩佯装无事:“皇兄也来赏花呀?”
“也?你不要告诉朕你是过来赏花的。”
“臣弟当然是来看花的。皇兄种的花儿隆冬绽放,这是百年不遇的异象啊。皇恩浩荡,盛世天威!”
“哦?看花跟挖坑有什么干系?”
方承恩急中生智,正好指着旁边横倒的季探花:“这儿有个人死了,我想给他埋咯。”
魏西门早在地底下听得季探花栽赃陷害的往事,对这位老友只余恨意。他走到季探花的尸体边上,骤然扣紧他的脉门,又探过他的鼻息,打算要是发现他没死就补一刀。
季探花是真的死透了。
小皇帝问季探花是怎么死的。
方承恩浑浑噩噩:“臣弟也不知道。他想杀臣弟来着。然后莫名就死了。真怪。”
这话要从别人嘴里说出应是没什么说服力的。从方承恩这等向来犯迷糊的纨绔王爷嘴里说出来,便显得一点也不违和。再者,宫里不是还有个花二代万仞山吗?皇兄应该还不知道他已经走了。把事情往他身上推,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