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喜欢我。”
周封故应得漫不经心。
他和陈时的对话总是这样,不太相信也不百分百怀疑。明明在老师面前被绝对信任的陈时,在周封故这却一直讨不到巧。
“我喜欢你,所以想要你和我一起去连海。”陈时开口的时候牙齿有在轻微抖动,她闭了嘴后死死地咬住了牙,试图不暴露自己的破绽。
喜欢一个人到底要怎么表现?是要像徐珊珊那样整天守在班级门口等人,还是要像黎英那样细致妆点呢?
陈时当然不会知道。
周封故把折断的筷子扔在桌子上,起身便走了,留陈时一人在后面先付了账,又背着书包快步追上去。
夜晚街道上,二人维持着不长不短的一段距离,从老街到新城,周封故一直在走,陈时也一直在跟。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封故终于停下来,转过身问:“谁让你这样做的?”
“沈繁珂?周燕?还是教导主任?”
陈时只看着他,不说话,双手下意识攥着肩膀上的两根书包带子。周封故没见过看上去胆怯,又如此固执的矛盾体。
陈时没退,于是周封故走近了一步,伸出手摊开,手掌朝上,做出等待的姿态,“过来。”
“不是说喜欢我吗,要不要和我牵手。”
周封故话里是莫名其妙的邀请含义,眼里却只有冷冷的审视,没有丝毫欢迎的意思,陈时从小到大只牵过父亲的手,记忆里父亲的手宽厚有力,牵着她走过大街小巷。
而此刻陈时暗自咬牙,默不作声抬了手,颤抖的睫毛却暴露了她的内心,她的手还没有覆上,周封故便进一步握住了陈时的手,“让你牵个手,怎么跟受刑一样啊?”
陈时的手很窄,周封故一个手掌便几乎可以包裹住,陈时有点慌了,她往回抽了一下,周封故却不放,还在拿话激她:“这么喜欢我,三番两次要来招惹我,怎么现在还要躲呢。”
陈时不动了,别过头才说着:“我梦见你**。”
很凉的一只手,日日握着笔列算式默古诗,这时温顺地在周封故掌心待着,陈时的语气也凉,透着几分低哑,“我很难过,我不想你死。”
周封故想起来初一的那个夜晚,大巴后座的女孩喃喃自语:“不要死,你**,我会难过。”
明明是和她毫无干系的一个人,浑浑噩噩过了一生也就过了,为什么她要这么难过呢?
周封故的手机又有了一个来电,在衣服口袋里不住嗡鸣着,周封故没有去看,陈时主动说:“回家吧,我陪你回去。”
从来都是别的女学生找机会要自己送她们回家,眼前这人却反了过来,言辞恳切,表情真挚,真像他自己才是被骗了感情的那个人。
周封故的语气有些回暖,像是不想计较陈时的越界了:“你住哪。”
陈时仰着头看周封故,却等来那人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别废话,你住哪?”
已经十点多了,周封故拦了一辆车送陈时回家。周封故好像很忙,右手单手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忙到没意识到,早应该放开另一只还牵着陈时的手。
陈时看着周封故的手出了神,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而指腹结了一层薄薄的茧,也不知道是握了多少次棍子得来的。这样一双手不应该只拿来夹烟,敲手机。
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往后座看,一对偷偷握着手的学生情侣,又是坏学生和乖乖女的组合,热心司机大叔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对着陈时说:“小姑娘,这么晚了,以后记得早点回家啊。”
司机的话传来,陈时下意识地将自己被握住的手抽出来,周封故却握得更紧。
他倒是做出一副家长的姿态,对着陈时教育道:“听到没,以后早点回家。”
陈时下了车,她家灯没开,父母都去外地了,家里没人。
周封故问:“你家没人?”
陈时点头。
司机大叔倒是过度担忧了,双手紧张地抓着方向盘欲言又止,毕竟这两个小年轻腻得一直抓着手,他生怕小姑娘来一句“来我家陪陪我”之类的话。
青少年的不良爱恋,要及时断绝在摇篮里啊。
陈时转身走了,周封故也没下车,拜托司机往另一个目的地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