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客客气气,实则步步紧逼,一个刚刚修成半仙的凡人,居然在这瞬间让日月仙君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压迫感。
日月仙君眉峰一凛,不愿多做纠缠:“那是万年前的山海旧事了,当事人自然知晓,与你何干?”
唐小仙背着手装天真:“允安也好,青龙也罢,做了我的人,成了我的龙,自然时时事事都与我有干系了呀!”
“那又如何?”日月仙君觉得自己又要生气了:“你不过一介凡人,才刚刚强行修成了个半仙,还想干涉山海旧事不成?”
“哈哈!”唐小仙忍不住笑出声来:“强行修仙?这你可说错了,我从来没修过什么仙,都是仙家的身份上赶着来找我呢!”
日月光眉头一皱:“什么意思?唐小仙,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唐小仙轻描淡写地解释:“如今我修成半仙算是意外,当年的花神转世也是命运使然,并没有哪一样是我刻意修炼或者向人求来的。所以呀,你可能有点小瞧了我的本事。”
话刚说完,唐小仙神色一变,稍一驱动指尖就散出了一道灵光。殿门轰然,是被外力强行关闭了。
唐小仙神色严肃道:“仙君,或许你没想过,我作为花神的转世,能够想起的、能够做的还有很多。”
接下来,她并没有用什么高深的咒语或法器,只是依靠两只手不甚熟练地结印成光,喝一声“幕起”,那道强行关闭殿门的灵光就又重新出现,幻化成了千万条不同色彩的光铸丝绦。丝绦垂下,像是一块拼凑而成的电影幕布,将三人彻底笼罩在了其中。
旧人旧事再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时间不长,但足够讲明白一些刻意被日月仙君隐瞒的过往真相。
在这场光怪陆离的故事重现里,龙族与神族的不和斗争是真的,青龙叛族成神的故事却没那么简单。青龙允安从来都不是什么龙族认定的传承者,那枚逆鳞也并不是龙族赐予他的礼物,相反,他作为一条被龙族内斗波及、无父无母的“罪龙”,曾经被主位苍龙亲手严加惩戒——
拔鳞摘心,奄奄一息。而所谓的“投靠神族”,也不过是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候被花神所救,还得了一枚神族至宝“无魂鼎”做了心脏。由此,他一步登天,从一条被放弃的长虫大妖,被驯化、被教养,长成了一条一呼百应的青龙真神。
更讽刺的是,除了青龙拜神,在那当年的回忆景象里,明明还有一条黑龙和青龙一起向着花神行过了叩拜大礼。可惜更多的故事没有讲完,光幕已经被日月仙君一掌击碎了。
日月仙君怒不可遏,烧红了眼:“唐小仙!你怎么能?怎么敢!”
他明明足够谨慎地时刻盯紧了允安和唐小仙,却完全不知道唐小仙是如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突然突破了极限、彻底修成了散仙。
唐小仙下意识地摸摸指尖,回忆起方才允安摩挲她指尖之时几次重重的按压,那酥酥麻麻过电一样的感觉似乎还未消散。她额间的红痣发烫,在与允安仙力交汇的一瞬间竟打通了仙身,然后,那些原先继承的、积攒的灵力便像是注入了活水的源泉,全都能自动运转流淌了起来。
旧事新人,生老病死、仙凡之别,原先的故事终于能弥补齐全了。
身后的允安咳嗽连连,也忍不住为她抚掌称叹。他满意地点头,温柔呼唤:“小仙儿,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这趟九重天,没有白来了。”
原来如此,唐小仙心中一顿,忍不住有些想哭。
原来这才是允安在最危急时刻也要做的一件“正事”,他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强行上一回天界,不过是为了给唐小仙强求一个成仙的机会。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心中最惦念的永远都是她。
唐小仙温柔地摸摸允安的脸,千言万语竟找不出一句真正能表达她心情的话来,只能一遍遍地耳语低喃:
“好允安,别怕,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