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萱心底怅然,挪开目光,遥看远处层峦叠嶂、远近相接的山脉。
忽的,潭中响起扑通的水声,激起千层水花,谢萱收回目光,只见潭水中浮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在向着她的方向游来。
谢萱猛地站起身来,提起裙边,就要出声,却不想那人已经浮出水面,拖着沉重的步伐朝岸边而来。
谢萱攥紧罗裙,紧绷着身体,瞪大眼睛,看清那人,瞬间失声。
那人衣衫尽湿,头发贴在脸庞,目光如炬,身材挺秀高颀,生得和慕容安有五分相似。
谢萱警戒的倒退一步,慕容家只有俩个儿子,再加上此人与慕容安相似的面庞,谢萱断定他就是慕容复。
慕容复刚刚从潭水中走出来,脚似注铅,行走缓慢,又见自己正前方站着一名貌似惊慌失措,实则冷静自持的女子,单从穿着来看,应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他目不斜视,径直从谢萱身边走过。
一阵秋风袭过,海棠树的枯叶纷纷凋零,慕容复浑身骤冷,停下脚步,谢萱察觉,想到他在外的名声,不由得心底发颤,手心浸出冷汗。
“你识得这后山的路吗?”
慕容复皱眉,又一阵风刮过,林间树木摇曳,他不由得冷得哆嗦。谢萱心中戒备,不发一言,慕容复却不肯再等她作答,便抓起她的手腕,跑了起来。
慕容复低声严肃道:“快跑,后面有人!”
谢萱不肯,挣扎道:“你放开我!”
慕容复一声冷笑,声音陡然变冷,松开谢萱纤细的手腕,“你不怕被醉香楼的人捉了去抵债,便留在此处。”
谢萱立马反应过来,醉香楼,不仅是妓院还勾连地下赌庄,慕容复为了花魁娘子一掷千金的地方,谢萱回首看向慕容复刚刚掉下来的地方,那里有一行人正在搜寻他的踪迹。
“那里!”
其中一人率先发现站在潭边俩人,其余人皆看过来,确认后,立马朝着二人奔来。
这样的荒山野岭,醉香楼的人看见她和慕容复同时出现在此处,定然会认为她和慕容复关系匪浅,灵儿说慕容复嗜赌成性,难不成欠钱了,这才被人追债至此?
思及此,谢萱拔腿就跑,慕容复见她的反应不禁哑然,紧紧跟在她身后,二人很快便甩掉了身后的人。
谢萱将慕容复带到了法华寺一间地处偏僻,无人来往的禅房。有一次她同叶氏经过此处,叶氏说过,这个院子的禅房,是接待皇室用的,平常无人。
慕容复检查了一番,确定安全后,笑言:“多谢姑娘。”
他这才细细打量了谢萱一番,绯红的杏仁小脸,明眸秀眉,乌云般的黑发,看着真真是一位美人。
谢萱感受到他的目光,心中不悦,冷声道:“现下你已安全,就此别过。”
不等慕容复回应,谢萱就要出门,忽然院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谢萱收回推门的手,立马蹲下,回首去瞧慕容复,却见他早已隐匿起来,便轻轻挪动自己位置往里靠去,又怕发出声响,将人引来,动作难免龟缩了些。
忽然,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那人又迅速将房门关上。谢萱心下生凉,如坠冰窟,以慕容复的性子指不定会丢下她,自己逃命,她若是真被醉香楼的人捉了去抵债,那时南就毁了。
谢萱起身,欲在房门被关上前往外冲,却撞在一副坚实宽广的胸膛上,她不敢抬头,缩回身体,双手握拳抵在那人胸上,心扑通扑通的响,手脚冰凉,心沉到谷底。
忽的,她头顶上方传来温润如玉的声音,“姑娘,不必害怕。”
这声音似曾相识,和12岁那年京郊城外遥遥听见的,还有那日在七录斋的是同一道,是她听一次就刻在心头的,她卸下一身戒备,抬头望向慕容安,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眼眶微红,鼻尖微酸,好似下一秒眼泪就要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