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李杨血迹斑斑半湿的外衣放在一边晾着,好在秋雨虽然寒凉,却是不大,贴身里衣仍是干爽,只是染了血渍,并不影响穿着。
“我见你久久未归,出来看看。”
时南仍是发着低热,声音虚弱且沙哑,面色苍白,整个人病恹恹的。
“你快回屋休息吧,莫要再受凉了。”
时南点头,谢萱亲眼见着她回屋后,站在门外轻轻扣门。
慕容安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
谢萱垂首站在门外,墨色的发丝飘在身后,无半点头饰,一身素净浅色衣衫,温婉静好。
慕容安高大的身材堵在门口,恰到好处的阻绝了谢萱的视线。
“多谢。”
慕容安克己复礼,接过谢萱手中的端着热水,生怕冒犯到她,引她不悦。
谢萱抿唇,微微颔首。
“时姑娘,可有酒?我朋友受了外伤,需要消毒清理。”
“应是有的,我去给你拿。”
谢萱轻柔沉静的声音宛若山谷清泉,安定人心,稍微抚平慕容安此时心中的急躁。
李杨外伤不重,内伤却来势汹涌,胸腔上暗红的掌印应是震碎了内脏,加上又淋了雨受了凉,渐有发热之势。
“美女姐姐,阿姐让我把这剩下的酒给你端来。”
郭宝儿扬起跑得红扑扑的小脸,嘴里说的话是软糯糯的奶音。
慕容安、谢萱皆是神色一亮,郭晓月当真的个嘴硬心软的主。
慕容安弯腰抱过郭宝儿手中的酒坛子,他生得虎头虎脑,着实可爱,慕容安忍不住喜爱的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发。
“多谢宝儿。”
郭宝儿冲他眨巴眨巴眼睛,半响,忧心忡忡的问道:“叔叔,富贵几时能醒?”
“宝儿放心,明早定能醒来。”
宝儿终是放心不少,一溜烟又跑去找郭晓月了。
“如此,慕容公子便先去给友人清理伤口。我就在外面,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唤我便是。”
说罢,目光落在慕容安湿润的发间和衣服上,忍不住又嘱咐道:“慕容公子,秋日寒凉,晓月这里定是没有男子合身的衣服,公子不妨将你和友人的外衣交与我烤干。”
谢萱的声线柔柔的,软软的落进慕容安心房的每一寸土地。
他神色温柔注视面前这个刚刚及自己肩,看似柔弱的女子,温柔地说:“如此,便有劳时姑娘了。”
很快,慕容安便脱下外衣,和着李杨的外衣,从门缝中将将外衣搭在侧方的屏风上。
他不敢再唐突谢萱,她虽是商人家女儿,但身家清白,端庄得体。
于是,便穿着白色的里衣躲在门后,等着门外的谢萱取走外衣后,方才掩门去帮李杨清理伤口。
谢萱抱着衣服回到厨房时,郭晓月正往灶里添柴火,郭宝儿也坐在旁边同她一起。
“美女姐姐,你的脸好红啊!”
童言无忌,郭宝儿瞧见谢萱羞赧的绯红的脸颊,便立马拉住郭晓月的衣角。
“阿姐,美女姐姐不会也发热了吧?”
郭晓月好笑看着宝儿,心底嘲笑他是个呆瓜,她早就看出谢萱与那位背人的男子关系匪浅。
此刻,又见她双颊红透似晚霞,便更加印证了心中的猜想,应当还在暧昧阶段,没有到男女朋友那个地步。
“宝儿,起来,帮你的美女姐姐在火灶前架个靠衣服的架子。”
郭宝儿乖巧的点头,麻利的帮着郭晓月去将柴火背后绑好的架子往外挪,又从背后抽出一根粗长的竹竿擦干净搭在架子上。
如此,不消片刻,一个简易的烤衣服的架子便做好了。
谢萱惊奇的看着姐弟俩一系列的动作,眼中露出止不住赞赏,温声笑道:“晓月,你好厉害。”
不过一天,郭晓月便习惯了谢萱这事事必道谢的性子,心中不禁好奇,哪个贵族家的孩子,会如此教养?
全身不仅没有半点骄奢之气,反倒平易近人,又不失大气温婉。
不知道是积累了几世的功勋人家,这般教养的女儿与人错换了身体,岂不是很容易穿帮?
“我应叫你萱儿还是阿南?”
谢萱眸色幽然,半响才轻声道:“晓月唤我阿南吧。”
顿了顿,又补充道:“如你所说,既已是事实,无力改变,便坦然接受。”
土灶的火光映在谢萱清丽的面庞,她眸中似有说不出的千言万语。
然而,最后她只是沉默,偶尔翻翻那些半湿的衣服,只望着眼前衣服早些烤干。
屋外的雨仍是下个不停,山间万籁寂静,只余一缕青烟随着秋风游荡,又融化在连绵不绝的秋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