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南不急不缓的道:“将人带进来吧。”
几日不见,青儿瘦了许多,被人领进来后,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头,向时南行了个大礼,声音有些许哽咽,“奴婢给小姐问安。”
时南示意婢女下去后,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青儿脸色苍白,被时南轻轻握住手腕后,面上露出克制不住的痛苦表情。
“你怎么了?”
时南拉开她的袖口,青儿手臂上密密麻麻的淤伤惨不忍睹。
时南向来省得,大户人家主子犯错,奴婢代为受过的规矩。只是,在时府不是这样的,她爹从未因她的错责罚过灵儿。
“这伤不算什么,奴婢能再服侍小姐便好了。”青儿眼中泛着泪花道。
时南挽着青儿坐在了屋里的椅子上,心疼的问道“上过药了吗?”
青儿点头,昨夜谢相着人将她从柴房放了出来,准许她回自己的房里休息,她抹了些劣质的伤药。
时南轻轻的叹了口气,门外响起一阵娇甜的声音。
“表姐,你怎么不等等我。”林夕走得气踹嘘嘘,说话都不太利落了,她方才不过去小解,回来表姐就不见了。
林夕提着裙摆,抬脚跨进房间,看见时南拉着眼眶微红的青儿坐在椅子上,好奇地问:“怎么了?”
走到俩人跟前后,看见青儿一手的伤,惊呼道:“你怎么伤得这样厉害?”
青儿将头埋低,就要站起来,时南安抚住她,问道:“夕儿妹妹,你有伤药吗?”
“有的,去岁贪玩,在雪地摔了跤,母亲特地给我寻了上好的跌倒伤药。”说完,朝着自己贴身婢女喜鹊招了招手,示意她回房去取药。
“表姐,母亲不让我问你和姨母为何回来的,但是夕儿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林夕关切望着时南,安慰道:“表姐,你莫要挂怀。”
时南伸手捏了捏她俏皮的脸蛋,笑道:“多谢。”
···
皇宫御书房
李杨刚刚下朝,坐在书案前,疲惫不堪的捏了捏眉心。
岭南修建运河的钱款拨过去一部分,工程目前尚能正常进行,解了燃眉之急,只要能在明年正月前找到另一半的钱财或者筹措到足够钱款便可。
他拿起手边的奏折,皱了皱眉,全是弹劾谢相的折子,里面皆是对谢萱的口诛笔伐,其中不乏不堪入目之词。
他胸腔中升起一股无名的烦躁,随意的将手中的奏折仍在了一边,传了尚锦进来,沉声问道:“谢家大小姐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回陛下,臣昨夜派人去燕京城中查了。此事,似乎和周家有关。”
“周太傅?”
“是。”
周太傅是李杨的授业恩师,自李杨启蒙便教导他,如何为君。
尚锦知道二人师徒情深,微微抬头,李杨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宛如沉睡的上古神兽泛着骇人凶光,尚锦立刻回避开他的目光,垂首而立。
“此事,就此作罢,将这些折子退回中书省交给谢相。”李杨默了默,吩咐道:“去查查,永安侯世子回京所为何事?”
李杨压根不信永安侯奏折中上报的永安侯夫人重病一事,他要查清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巧。
永安侯手握重兵,不得不防。
而且那天慕容安出现在思量崖救他一事,太过蹊跷。慕容安的解释看似合理,其实经不起推敲。
慕容安声称去法华寺是为了祈福,实则狗屁不通,他自小便听父皇说过,永安侯智勇无双,而且此人不信鬼神,若说他心中有神,那必定是他自己。
那他的儿子又怎么会这般不如老子,将家中母亲的康复寄托在鬼神之上。虽然他在青云山上护驾有功,但是若是漠北边关之事或者是另有旁的不为人知的秘密,那还得另说。
至于班景明,就先让他逃去吧,总会人有因为他的潜逃,终日惶恐,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他不信班景明蛰伏三十年就这点能耐。
尚锦领命退出后,李杨便去了慈安宫给丰太后请安。
丰太后年近五十,却依旧风韵犹存。
李杨去的时候,她正身着华服,头戴珠翠侧躺在贵妃椅上小憩。桌案上的紫金玉雕香炉里燃着灵犀香,静心安神,缓缓冒出缕缕青烟。
李杨并未着人通传,怕惊了扰丰太后。
进入殿中后静静的坐在丰太后下方的书案后,翻看案上堆积的经书。
约莫一刻钟后,丰太后微微睁开美目,看见李杨坐在下首等她,轻微嗔怪了内侍,为何不通传,叫醒她。
江中侍奉丰太后久了,知她并未生气,笑着答:“陛下孝心,怕扰了您的好梦。”
丰太后这才笑了,皇帝一向孝顺,她循例问了李杨,今日朝事处理得如何,手上的伤恢复得如何,晚间睡得可好,吃得可好。
李杨一一答了,又命人将自己带来的千年人参等上等补品献给太后。
丰太后笑着收下,问道:“我听说谢家那丫头又出事了?”
“都是外间谣言罢了。”李杨恭敬答道。
“皇儿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