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火悠悠,那人一身黑衣,站在谢清迎身前俯视着谢清迎,脸上带的面罩遮住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地上的谢清迎一动不动。风声似乎都消失,只有窗外的圆月注视着这一切。
半晌,那人一把从脸上拉下面罩,烦躁的把面罩扔到一边的地上,用脚尖踢了踢谢清迎,确认她一时半会不会醒。
房顶上的少女在看清汪海后惊了惊,露出玩味的神色。
汪海伏着身子坐在桌边,满眼晦涩的盯着某处发呆。
“老子又不好女人这一口,一直让我来办。不过总归是要结束了,金盆洗手,爷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语毕,汪海弯腰动手就要去拉谢清迎。
房梁和房顶上的人终于看到有机会,掠过带起盛夏散发热气的风,直袭汪海而去。
与此同时,破旧的大门也被刀已出鞘的官兵一脚踢开,冲进来直打汪洋。
汪海从袖口中拿出新面罩迅速带上,不慌不忙的打量了周围拿着刀对他,等着他束手就擒的官兵。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谢清迎,好像是要记住她的模样。
地上昏迷着的谢清迎似乎是换了个表情,与刚刚僵硬的模样不同,汪海皱眉。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毕竟他的迷药还没有失过手。
下一秒局势变幻。
汪海掌风甩出去,作势先攻向刚刚那两个从上方落下来的官兵,紧接着趁官兵一拥而上,巧妙的借位,寻找缝隙擦身出去。
房顶上的少女感慨了一句:不愧是汪洋,果然又没被抓住。
下面的汪洋已经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
谢清迎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眼前傻了眼,站成一堆的官兵,她略微替这群官兵尴尬。
“怎么办?”谢清迎闻到那根针散发出来的味道,现在虽然已经很淡了,但并没有完全消失。谢清迎打开窗子,问这群群龙无首的官兵。
刚站在房梁那个人压着大刀,站出来恭恭敬敬的对谢清迎说:“眼下之际,咱们还是先回衙门,稍作休整,与季大人仔细商量过后,再行事为好。”
谢清迎抱着臂看他,也只能这样。
于是留两个官兵帮村民修整房子,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回到衙门。
见他们这幅垂头丧气的阵势回来,季大人哪里需要问,一切都懂了。只能暗叹自己手下无功夫上乘、可用之才。
季大人顿了再顿,还是没忍住问谢清迎:“那采花贼可曾伤到你?”
谢清迎诧异,这么多人呢,季大人对自己手下的兵也太不自信:“并未,我一早就有赵肃给的解药了。”谢清迎在心底又记上一笔,赵肃这次算帮了自己。
季如雨清秀的面容上浮现出困惑:“赵...肃?”
谢清迎见屋子里放有蜜桃酥,随手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奇怪的看着季如雨,怎么突然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季如雨一把拉过谢清迎,谢清迎嘴里的蜜桃酥都有些掉在了地上,谢清迎有些恼怒的看向正拉着她走的季如雨。
二人走到门外。
谢清迎还没开口,就听季如雨降低声音,将手拱到半空中:“你可知,这全天下,只一人叫赵...肃!”
谢清迎惊疑的将口中的蜜桃酥咽下去,心想全天下就一个人叫这个名字,还真挺牛。可是这个名字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呀。
谢清迎顺了顺喉,就见刚还跟她说话的季如雨恭恭敬敬的朝另一个方向跪下:“秦王殿下。”
谢清迎背对着那两人。
这好像是谢清迎第一次真正接触到王公贵族,之前仅仅是那个狗官口头喊喊,她并未觉出有什么特别的。
今日,“秦王”似乎就站在她身后,谢清迎犹豫着自己是要跪呢?还是要跪呢。谢清迎完全没有穿越后,不向封建贵族低头的大女主自觉。
犹豫一瞬间,谢清迎转过身子,甚至都没看到‘秦王’长什么样,直接就跪下了,跟着问安:“秦王殿下。”
秦王赵肃默了一瞬间,以为她跟别的女子不一样,不会跪呢。
毕竟,他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不跪的,比如太后,听说先前入宫的时候,极有傲骨,从不跪人。
赵肃看着谢清迎,神情复杂:“起身吧。”
谢清迎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一时间也没想起来。直到她站起来看着眼前风光霁月的赵肃。
两人中间明明只隔几步,和先前的说话距离一样,但谢清迎却咂摸出不一样的滋味。如果说两人之前所隔的不过是陌生、时间,那么现在中间隔得就是朝代、思想等更有深度的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