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早朝刚开始,许多朝臣的脸上还夹杂着朦胧的睡意。他们不在乎有谁禀告了些什么,皇帝又回答了什么,只是奉公行事,站在这里。
一位大臣正在如往常一般,唾沫横飞的向皇帝大说特说些什么,一切就好像就往常一般,没有区别。众人只以为这又是一个得过且过的早朝。
就有一人飞快地从外面跑进来,他的模样甚是狼狈,衣服上甚至还有些糕点的残渣。众人本应该是先注意到他的脏乱的衣服的,但是听到他的口中大喊,急迫的叫喊声音回荡在朝堂的上方,久久不散。
谁都没有心思管理会的事。但是那人的步子没能成功迈进殿堂,他就被正殿的门槛给绊倒了,整个人结结实实摔在地上,连带着头上戴的帽子也都歪歪斜斜。
站在最中间向皇帝回禀的大臣瞪了一眼没有丝毫礼仪可言的侍卫,更多的大臣站在中间,静悄悄的等待着侍卫接下来说的话。
没有人能比朝臣更懂得观察朝局的变化,众人虽然察觉到有什么在变化,但一时间也没预料到,变化的是这样快。他们只能在心中保佑,侍卫说的话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件事。
说起来,今天的确有许多朝臣告假。
那名侍卫甚至连扶帽子的时间都没有,他眼带惊惧,感受不到任何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他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外面,目光看向最上首坐的那人,仿佛追赶他的是野兽。
“皇上,不好了!庆王……打到汉白了!”他咽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毫无姿态可言的趴在地上,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恐惧。
‘啪’,皇上还没有说话,最先发出的动静,是从刚刚站在最中间的大臣,他手中的玉板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大臣喃喃重复,脑中僵硬的回想汉白是在哪个地方:“庆王打到汉白了?”
整个朝堂都是静悄悄的,如死一般的寂静。原因无他,众人都清楚,汉白就是京城最后一道防守线。一旦庆王打到了汉白,就意味着……
他们没有抬头,但是目光偷偷望向最上首坐着的,年轻的上位者。
年轻的上位者不懂得藩王的可怕之处,仍然含着笑意的坐在皇位上,仿佛是自己的亲兄弟要来上供一般。
但是他们却清楚的知道:意味着这天下就要换人了。
侍卫的帽子还没有扶正,但是已经从爬,换到跪的姿势,头点地面,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大臣们感受不到温度,呆愣愣的拿着玉板站在朝廷上。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便是深不可见的旋涡。皇上的声音听不出来慌乱,带着笑意。大臣们恍惚感觉到皇上已经离他们很远,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散朝吧爱卿们。”
这也是皇帝在朝会时,除了回答朝臣们‘嗯’,‘允’之外唯一的话。
或许他是要等待自己的兄弟到来?又或者是要回去找太后?他们不清楚,也不敢问。
满朝官员沉闷,没有议论声,沉默地走出了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皇帝的朝堂。不过,这真的也是他们中大多数人,最后一次站在今日这个位置上,见到皇帝。
。
赵庸平静地坐在皇位上,看着下面转身出去的朝臣们的背影,一个又一个人的面庞在他脸前浮现,他们做过的一件又一件事让赵庸无言。
他独坐高位。昨晚他才给福德一个下马威,太后真是不让他失望,也没让他等太久。今天太后直接让庆王打到了汉白。
那个侍卫身上的糕点,怕是撞到了太后派人来小厨房取的糕点吧。也不对,这时候,太后应该已经不在了吧,是在给他装样子。
“真真是……”他右手撑在龙椅上,头微微斜倚,看着人已经散尽,殿门大敞,空旷无比的殿堂,突兀的笑了一声。
谢广坤穿着一身厚重无比的盔甲走进来,一步一步在寂静的殿堂里传出声音,他跪下抱拳:“皇上!”
“广坤,你来了啊。”谢广坤垂着头,没有回应。
皇帝接着道,说出的话应该是太后此刻最想听到的话:“广坤,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不如投靠庆王吧?”
皇帝的头扬起,拦着头顶繁复的花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觉得这么累过。
“广坤,都计划好了吧。”
“嗯。”谢广坤跪在地上回答。
“要不要把你妹妹接来宫里,可能会安全一些。”赵庸笑了一声。
“不需要,我能护好她。”他尚且还有这个能力能够护自己的家人安康。
皇帝若有所思:“秦王现在在何处?”
“传来的急报上写的现在还在边关。”谢广坤说了个地名,皇帝大概想了一下,就知道了。
“那你下去吧。”现在其实正是谢广坤忙的时候,他自己这里并不需要人。
“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