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再加上几场重要会议,这人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一次还是在一院神经内科进修的时候,他参与学习了那个颅脑外伤病例。那时在一院近一周都没能下诊断的孩子,转院去丹阳医院才刚刚一天的时间,诊断就明确了。
蛆虫!
谁能想到是窨井盖带起污水沾染进了孩子的鼻腔,最后出现了蛆虫???
第二次在明海,危重症有3场会议,其中有两场就和他有关,用电话直接点破病例诊断的场面让人记忆犹新。
而且这人口味还特别杂,不仅是各家内科、眼鼻喉科、神经外科,最后竟然连骨科的病人也不放过。在各科疑难杂症论述部分中,十有七八和他沾点关系。
两相叠加后,这个名字就自然而然地在所有人脑海里留下深刻的烙印,想不记住都难。
第三次也就是去年的那场院前急救会议,虽然艾文桐人没来,但医院所在的急救分站有两位朋友去听了,回来便说了会议的内容。
“周五黄昏”,这是祁镜给起的名字。
然而今天正巧就是周五,现在的时间就是黄昏!
祁镜用的无疑就是他当初误诊的那个病例,作为反面教材的典型,已经深刻认识到错误的艾文桐也希望能给后来者一点警醒,千万不要步自己的后尘。
可希望给他们一点警醒并不代表自己要站上台再被人指指点点,这种公开处刑实在过于直白,让他梦回2002年的金秋。
“艾医生,来谈谈当年的病例吧。”祁镜说道,“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当不得不上台承认错误的时候,强硬只能自取其辱,只有表现得够洒脱,甚至敢于拿自己开玩笑才能让场面不至于太尴尬。
这种事儿他当初就在自家医院做过很多次,效果显著。
“自己犯下的医疗过失当然记得。”艾文桐强装笑脸,说道,“那会儿我可被喷惨了,几乎到了要辞职的地步。当时确实想当然了,也没做鉴别......”
“不,等等。”
正当艾文桐要开始自我检讨的时候,祁镜打断了他的话:“这些孩子很清楚鉴别诊断的重要性,毕竟都刚进入实习阶段,每天写首次病程录的时候,鉴别诊断是跳不过去的。”
艾文桐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所以,你让我上来想说些什么?”
“我更在意的其实是另外一点。”祁镜翻起了自己手边的资料,“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在听到病人服用过药酒后就第一时间认为病人是乌头碱中毒?”
“这......”
其实艾文桐自己也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当时无非是脑袋一闪而过就下了诊断,没想到酿成了大祸:“就是太过自信了而已,托大了。”
“只是这样吗?”
祁镜说道:“我看了你所在医院00-02年的内科急诊留观病人出入记录,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况。这两年时间里,你们总共收治了5位乌头碱中毒的病人。”
“是吗?”
艾文桐回想了下,发现好像那段时间确实有不少乌头碱中毒的:“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原因知道吗?”
艾文桐摇摇头。
“因为那段时间有个江湖郎中在那儿开了家‘诊所’,无证经营,还专卖药酒。”
祁镜说着手里的资料:“川乌这东西很危险,会用可以活人,不会用就是死人。显然江湖郎中没有国手那种实力,胡乱配的酒害惨了那些老头老太。你误诊的那位也买了,不过喝的不多,所以没出事儿。”
“祁医生是想说我运气不好吗?”艾文桐笑问道,“我不会把自己的失误归结于运气的。”
“当然不是运气的问题了,我只是注意到了前几例乌头碱中毒的病人情况有些特殊。他们来了之后,你们急诊的老主任接诊后只是随口问了几句就下了诊断。最后家属送了锦旗,医院也公开给了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