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际上,却满不是这么回事,因为很多奏报,有的是夸大其词,有的语焉不详,哪一个奏报为真,哪一个是实际情况,这些……统统都需要甄别。
只是……想要甄别,也很不容易,在错误的事实基础上,任何一个决议,都可能引发可怕的后果。
因此,在这乱局之下,内阁理应快速做出各种应对,可实际上……快不了,因为越是贪快,一旦决断错误,便是巨大的灾难。
此时,黄立极不禁长吁短叹,他和孙承宗其实也预料,这一次可能并非是建奴人大举进攻,可如此的小规模偷袭,京师猝然无备,竟都造成了如此可怕的后果。
由此可见,京营糜烂到了何等的地步,这关内的百姓们……对于建奴人,又是何等的恐惧。
黄立极让人将孙承宗叫到了自己的公房,建奴的情况,孙承宗更加了解,此时,他道:“依孙公来看,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孙承宗苦笑道:“当初瓦剌人围了京城,于谦于少保排众而出,都督全城防务,这京畿内外,上下一心,给那瓦剌人迎头痛击。那个时候,瓦剌虽然是倾巢而出,可至少众志成城。现如今呢……早不复当初了。”
“如今陛下想要有所作为,百官们不许。百官们呢,相互攻讦,彼此推卸职责。武官们个个似童养媳一般,大气不敢出,生恐自己妄议军事,而给自己招来祸端。京城数十万君臣和君臣,竟无一人可以担当。”
孙承宗还能说什么呢?
皇帝本来该是负第一责任的,可其他的人,却不允许他做不理智的事。
本来武官是应该负责军事的,可是武官呢……却根本不容许议论这些事,因为你议论,就可能有御史弹劾你图谋不轨,就算现在没有人找你算账,将来也迟早要将你挫骨扬灰。
结果就是,一群半辈子都待在京城的文臣们,在这里为了怎么退敌而争的面红耳赤!
可你说若真有于谦这样的人站出来也就是了,可偏偏……大家只是骂,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挺身而出。
因此,这在孙承宗看来,如此的混乱,是理所当然的,不乱才怪了。
黄立极皱眉不语了许久,才道:“陛下不是已命你都督京城防务了吗?”
孙承宗摇头,带着无奈道:“都督京城防务没有用,得有兵,得有粮,得调拨军马!可是老夫能调拨一兵一卒吗?这出战二字,老夫若是开了这个口,便立即要招人痛骂。现在大家都指望着陛下召各路兵马勤王呢,让京城十几万军马,给他们守好京城,再让外地的军马在城下和建奴人决战,他们便可在城头上作壁上观……”
黄立极叹息道:“大明若亡,此等只计门户私利的举动,必是其中的缘由。”
正说着,此时却有宦官来了,直接就对他们道:“两位阁老,司礼监那儿传来了条子,说是命内阁拟一道旨意。”
黄立极抬头:“什么旨意?”
“颁诏勤王!”
黄立极一愣:“陛下怎么突然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