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问:“公主和驸马治理占州多年,也不知巫塔族巫医能够治疗疟疾一事?”
“让定国公见笑了,”梁霈惭愧道,“巫塔族地处屏州,并非我的管辖范围,他们族人素来神秘得很,基本都不出山,我对他们并不是很了解。”
倒是仡族一直跳得欢,吸引了最大注意力。
荣石适时道:“不瞒定国公,这次绑架朝廷命官,最开始是巫塔族提出来的。”
之前仡族闹出动静,也不过就是拒绝交税,把前来征税的官吏打发走罢了。
拒绝交税,就是不服官府管辖,官府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一来二去,冲突越来越大。
但仡族只会动手,很少动脑子。若非巫塔族的提议,仡族也不会想到绑架朝廷命官、借机夺城的独立计划。
梁霈不由皱眉:“有铁器,又要杀公主,这巫塔族到底要干什么?”
“我看是要造反。”楼菱冷冷道,“一旦杀了我,南边各部所有族民都要承受陛下的怒火,到时候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巫塔族便能趁机号召所有族群与朝廷对峙。”
“对峙?”梁霈摇首失笑,“就算他们有铁器又如何?他们能抵挡得了朝廷的大军?”
“他们在南方占据地利人和,想用拖字诀与朝廷展开拉锯战。”霍延开口道,“故此次必须速战速决。”
“定国公尽管吩咐!”梁霈满腔意气,“若能帮得上忙,下官万死莫辞!”
霍延轻笑,“驸马言重了。我还有军务处理,公主和驸马早些休息,告辞。”
他目光投向荣石,“你随我来。”
一夜过去,大军休整完毕,在霍延的指挥下,他们浩浩荡荡向仡族地盘进发。
五十里外,三族战士还在等着祭天仪式。
荣族长眺目远望,眼中露出几分担忧。
“荣族长在想什么?”巫族长手持权杖,鹰眸紧紧盯着他。
一旁的羿戈闻言看过来,不满道:“荣老头,你就别像个娘们一样怕这怕那了,不过是杀个狗官的头,有什么大不了?!”
荣族长重重一叹:“羿族长,我只是不想让我的族人陷入战乱之中。梁知府他们一直没能回京,朝廷不可能没有反应,或许,朝廷已经派兵过来了。”
“那又怎么样?老祖宗以前那么点兵,朝廷不照样拿咱们没办法!”羿戈满脸不在乎。
巫族长眯着眼问:“荣族长,你已经被朝廷驯化了吗?”
荣族长正要回答,却忽听一人高声喊叫起来:“不好了!不好了!那边来了好多人!还有旗子!”
众人悚然一惊,全都起身,或跳起来,或站到高处眺望。
不远处,旌旗凌空,长戟森然。
霍延率五千轻甲精兵奔涌而来,阵势浩大,气冲霄汉。
百余年来,三族只与朝廷驻军打过交道,在他们眼中,那群驻军懒惰散漫,战力根本比不上部落战士。
祖先曾经取得的胜利,也同时蒙蔽了他们的双眼,让他们以为,所有的朝廷军都和三州驻军没什么两样。
他们何曾见过这般肃穆庄严、气吞山河的军队?
三族七千战士全都傻眼了。
这伙官兵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他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说句实在话,南边部落难打,主要是因为地势,当地的族人是没有多少战斗意识的。
他们充其量只是一群猎户。
他们没有斥候,没有防御工事,没有森严的纪律,没有整齐的阵型,更没有军队团结一致的凝聚力。
霍延身着铠甲,骑在一匹神骏上,那威风伟岸的身影,深深烙进众人眼睛里。
他示意左右。
左右立刻高呼:“我等奉圣上之命前来平乱,若想活命,速速缴械投降!”
身后士卒尽皆附和,震彻山林。
三族人这才真正反应过来——朝廷真的打过来了!
他们纷纷看向族长族老们。
巫族长立刻高呼:“身后就是山林,大家都跑进去!”
不用他说,一些接近山林的族人已经开始往山上狂奔了。
在他们眼里,只要跑进山林里,朝廷就拿他们没办法!
这里是仡族地盘,一开始跑的只有仡族人,后来巫族长下令,巫塔族族人也跟着跑。
荣族长正纠结要不要跟着跑,忽然看到荣石从军队里走出来。
“阿爷!咱们投降吧!”
荣族长还没开口,忽听身后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他和族人们回头看去。
那些率先往山林里冲的两族战士,竟纷纷被铺天盖地的箭雨击倒在地,死的死伤的伤。
为了能让七千人聚集,羿戈特意选了一处平坦开阔的地方,除了背靠山林,其余三面都是平地。
他们根本就没想过朝廷军会来,他们也没想过朝廷军一言不合就杀人!
指挥过数万人的战役,几千人的战斗对霍延来说根本没有挑战性。
他这次来,就是为了震慑三族。
只有将他们打服、打怕,他们才能因为畏惧彻底服从朝廷。
霍延来之前,已经命令弓箭手悄悄埋伏在山林附近,他们弓弩的射程远,不需要离得太近,是以三族人都没能发现伏兵的动静。
眼看另外两族的惨状,榕族人全都呆住了。
这还没上山,就被打得这么惨。
南边部族从来不跟朝廷军正面交锋,就是因为朝廷军备高出他们太多,用竹矛竹箭打赢铁甲钢刀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们第一反应就是上山。
在箭雨的攻势下,不少人倒下了,但也有不少人真的冲入了山林。
梁霈不由问:“定国公,就这样任由他们躲进山林?”
霍延道:“知道怎么才能将他们彻底打服吗?”
“我觉得他们已经吓破胆了。”梁霈回答。
霍延眸色笃定:“他们企图占据地利打游击,我就用他们的方法,将他们彻底打败。”
只有让他们知道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筹码,他们才会乖乖听话。
一想到楼喻因公主被擒而日夜忧心,霍延心中便被怒火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