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隋炀帝道:“反正行殿也过不去,干脆就安排一支人马,把观风行殿送回京师,朕换乘车辇便是。”
薛世雄道:“那末将立刻命将士往大路行进。”
“不。”隋炀帝道:“既然已经不用观风行殿了,朕就要走走小路。”
“皇上…….这……”
薛世雄一惊,萧皇后也十分纳闷,萧珺问道:“随行的队伍里,用不少宫女和皇亲,走小路未免太艰难了吧。”
隋炀帝道:“如今祁连山也是朕的了,如果不走最难的路,朕只能算是收复西海,而不能征服祁连山。自古君王荣登九五,而朕要征服祁连山,古往今来,唯朕一人!”
薛世雄作揖道:“皇上志比天高,令末将望而兴叹,就怕小路过于艰险,万一……”
隋炀帝高傲的撩起龙袍,坐在御椅上,志得意满的说道:“朕北抗突厥,南征陈国,越五岭,入西海,朕几时想过‘万一’,朕都不惧,薛将军有何惧哉?”
隋炀帝慷慨陈词,薛世雄赶忙答道:“末将明白,这就传令向小路行军。”
硕大的观风行殿被安排一路人马,折行送回京师,不做多说。十五万将士拉成一字长蛇阵,从祁连山小路行军,开始漫长的翻越之旅。
所有人万没想到祁连山山势险峻,雨雪交加,步履维艰。皇后萧珺和后宫的丫鬟,在众太监搀扶之下,蹒跚而进。
山脉越走越高,等隋军行至大拔斗谷,海拔足有近四千米之多,路途艰险,人畜交困。漫天的风雪交错,令人寸步难行。
萧皇后的凤辇正在崎岖中挪动,这时一个校尉踉踉跄跄走来,对皇后萧珺言道:“启禀娘娘,国舅爷看样子快撑不下去了。”
萧皇后珺心中一惊,言道:“快带哀家去见。”
自从进了山中,一些身子弱的有不少人都顶不住恶寒,相继病倒,甚至有的脚下不慎,坠谷身亡,其中莒国公萧琮也难逃此劫,病倒途中。
萧皇后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之下,来到莒国公萧琮跟前,只见萧琮病卧担架之上,身上的被褥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脸色惨白,双唇发青。萧皇后看到此景此情,问道:“太医何在?”
旁边医官言道:“微臣死罪,大拔斗谷路途阻塞,缺少药物,恐怕无以为济。”
病痛中的萧琮看着自己的妹妹,微微说道:“娘娘算了吧,微臣知命了,看来是走不过这祁连山了。”
萧珺两眼含泪,扑在担架跟前,握住萧琮双手:“兄长万莫坚持,只要到了张掖,便可寻医问药。”
萧琮双眼中透出一丝无助与绝望,他摇了摇头。未过多时,病情突然发作,丧命祁连山。莒国公萧琮虽是文官,但素来关爱将士,为人宽厚,饱受赞誉。随行将士无不落泪涕零。
高山之上,不到晚间,夜色便早早来临,杳无气息的萧琮,尸体已无半点温度,将士们拆散了一架牛车,为萧琮打造了一幅棺椁,只能带着棺椁前往河西走廊。这才是:
四十年前梁国君,入隋退位归顺心。
秉承遗诏促统一,弃武仁爱胜万金。
功辅良弼贤能著,宽治厚德从政勤。
皑皑白雪莫相忘,愿留遗韵再为民。
十几万人奔波雪山险谷,雨雪阻路,行军万难,经过多日,才出大拔斗谷。此时荆州节度使、上柱国刘仁恩水土不服,又生重病。
前些日子萧琮病故,隋炀帝就心怀愧疚,如今刘仁恩又重病不起,让隋炀帝更是担忧,毕竟河间王临行之时,最器重的便是这二人。
隋炀帝命人打造木车一辆,承载病人。但是距离张掖尚远,草药不全,难以维济,已经奄奄一息。杨广、萧珺来至车前看望,刘仁恩眼神绝望,气息微弱,言道:“末将打不动了,恐怕要找国舅爷去了。”
隋炀帝道:“刘爱卿是伐陈老将,朕岂能做事不管?”遂命左右太医,沿途伺候刘仁恩。
大军出了大拔斗谷,前方已经山路依旧艰辛难行,连带众多粮草辎重,更是步履维艰,艰难走了一个月的山路,隋炀帝带领十五万大军陆续翻越雪谷靠近河西走廊。
一路前行,将至张掖。此时的张掖太守正是阴世师,阴世师早已先行勘察河西走廊地势,得知隋炀帝的十五万大军已过祁连山,便亲率兵马,由张掖往南,出城迎驾。
阴世师拜见了皇上、皇后,隋炀帝问道:“张掖可有名医?”
“陛下莫非有何不适?”
“非是朕龙体有恙,而是此番过祁连山,国舅病故,刘仁恩又病危,急需名医草药。”
“陛下放心,臣即刻安排良医良药。”
阴世师这里话音还未落,只见有个校尉匆匆跑来,粗喘两口,跪倒奏道:“启禀皇上、娘娘,刘仁恩大人咽气了。”这才是:
国舅命终拔斗谷,良将饮恨张掖府。
翻越冰山难踌志,遗恨未能清狄胡。
空盼扬威西域日,怎知雄心换丧服。
但看万里山河壮,方知前世英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