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日的战争,使她渐渐对逝者麻木。她无暇再去铭记怀念每个人的名字,无暇顾及渴求解脱的士兵和平民的目光,机械地重复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在她用满是血污的手洗面的时候,看见成像镜中的自己,那普通的脸,普通的生命,充满着宁静。无需担惊受怕,因为很快来的下一发炮弹,很快就会带走自己,正如,那些渴望解脱的人们,一样普通。
但是,命运总是造物弄人:她的战地抢救室,在她眼中明明如此明显,明明仿佛就在敌人的枪口上,却在数月之后,安全地活到了战役结束。
她冷笑了,是一种不知为何,竟带一丝失望的冷笑。
而她战后的日常,也在照顾受伤的士兵,单纯机械重复自己的工作。在其他护士个性热情张扬中,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无论是有腿的,还是没腿的,甚至就剩个头身苟延残喘的,是谁都好,她都很平静淡定地处理问候。
直到这一天。
一个男人伸着手躺在悬浮病床上,胸前缠满绷带,吸着烟看着她。
“我说——”男人看着来到自己面前的她,弹了自己手里的烟灰。
“为什么你总是板着脸。”
“同袍,你知道医所不能抽烟吗,请为了他人着想,灭了吧”女人没接话茬,冷冷伸出了手。
窗外夕阳的日光,将男人烟雾中的影子拉得冗长。
“没意思,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男人吞云吐雾后,摇摇头,将烟戳灭,放到了女人的手中。
“谢谢。你的伤我检查过了,恢复的很好,可以跟你们校尉申请出院处理。”女人转身,将烟蒂丢进了垃圾箱,便转身离去。
“喂,你忘东西了。”男人笑着招手。
女人回头,是她的内衬胸牌,不知何时被这个人拿到了手中,正在悠悠晃圈。
“请还给我,谢谢配合,同袍。”女人再度折返,她对这些油里滑头的士兵不想多做解释或者纠缠。